第二十五回 下 黄得功力战孔有德 二（第1页）
却说孔有德抑郁不乐，说道：“自离京以来，所掠地方无数。李闯大将刘宗敏亦是本王手下败将，不意这黄得功如此骁勇。如何是好？”
线国安答道：“黄得功虽勇，兵力有限，待刘良佐与张天禄等军来了，其必独力难支。”
孔有德不悦道：“你不说话不可？待他们来了，本王的功劳没了，面子也折了！”
线国安不敢再言。忽然中军帐下走上一人道：“王爷，小人有一计。”有德视之，乃是军中书记杜庭宇。有德道：“杜先生有计，一定甚妙。请说。”
杜庭宇微微笑道：“黄得功起自辽东，某昔年曾与其有旧交。”
“哦？”孔有德道：“你要去劝他归顺？难，难。”
杜庭宇上前将头前倾，小声道：“是劝，却不是劝黄得功。某是去劝他部下中军将田雄来归。”
孔有德稍微一惊，问道：“是吗？劝一个田雄有用吗？”杜庭宇笑道：“不要说劝得田雄，能劝得他的一个亲兵都可以让黄得功死。”
有德也笑道：“有劳杜兄了。本王等你佳音。”
杜庭宇便带了一个仆从，辞别而去。当时寻得田雄营寨前，请人通报道：“故人杜庭宇来见。”
田雄闻报，心里道：“他是孔有德属下，来找我岂是叙旧的？”原要不见，转念一想，还是令人请他进来。
杜庭宇进帐，拱手道：“田老兄，数年不见，一向可好？”田雄也拱手答礼道：“好。不劳挂念。”
杜庭宇道：“先前或许还好，如今祸在眼前，还说好吗？”田雄笑道：“你不要把些没来由的话来吓唬我。你家又胜不过我军，如何好说祸在眼前？”
杜庭宇四面一望，作严肃状道：“田将军是多智之人。还要我说那么仔细吗？黄得功全军不过三万，我大清刘良佐、李成栋诸部不日就到，这且是降将。豫亲王已差固山额真图赖，贝子屯齐率满洲八旗来略皖中、皖南，别说一个黄得功了，残明必是要亡的！我念着你是故友，所以来与你牵条解灾之线，你若肯谋了黄得功来归大清，前程不可限量。孰害孰利，还需三思！”
田雄脸色一变，怒道：“你到我营中说此悖妄之语，莫非不惧死吗？”
杜庭宇将腰板一挺，说道：“将军不惧死，杜某无惜死。”
两人对视了一会。田雄忽然叹息道：“往时从军，都是抱着忠义的念头，将这生死置之度外的。如今有了钱财地位，却把命看的重，把富贵看的紧了。”
杜庭宇又是狡黠一笑，“人生辛苦，所以看得淡，等有财有势，谁不恋世？此乃自然之理。将军想来已有决断了？”
田雄低头道：“你先回去。我不留你用饭了。只对你家王爷说我心中有数，待机而罢了。”
杜庭宇道：“将军识得大势，乃有幸之人。某一定致意智顺王爷。且告辞了。”
当时杜庭宇回清营，将晤面言语都说了，有德大喜，说道：“待他来归，一定上奏你的功劳。”
却说弘光闻得清军暂时败退，得功负伤，乃入视得功伤情，说道：“爱卿，大明中兴，你功居第一。”黄得功有些焦躁道：“别早说中兴，只说眼下如何能退清军。”
不渝谨慎提出自己的意见，“陛下当军文召江西、浙江兵马来援。”
盛泽世却不赞同，说道：“江西、浙江都是些游散兵马，将他们调集来必要许多时间。所以当寻一坚城据守。以争时间。”
黄得功摆手道：“老黄最擅野战，城守哪里在行。”泽世分析道：“黄帅，野战以一敌二就算厉害了，城守可以以一当五呢。”
“虽这般说，我却觉得不痛快。”黄得功坚持自己的看法。方国安说道：“今日虽十分痛快，只非长久。还是守城为好。”
得功问道：“那依你们的主张，守哪座城好？”众人未言，弘光话道：“杭州、南昌近些，广州虽远，其实不错。”得功摇头道：“芜湖虽小，也堪一守。退那么远，不合老黄的脾气。”余正建议道：“那左梦庚的逆军尚在九江一带，南昌不够安定。杭州南去，清兵要去比我们只快。广州更不可取。芜湖城墙太矮，守不得。窃以为福州可守。”
得功略微笑道：“罢了。这样吧，方总兵你送陛下去福州自守。我在此处御敌。怎样？”
方国安看着弘光，不说话。弘光点头道：“这也是一个法子。朕就去福州。”方国安却给弘光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我部下残破，恐路远送不得。”
得功不高兴了，“你非要绑着老黄我？”“哎，”国安说道，“哪里是绑。只是再缓缓吧。”当时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你说方国安为什么不肯护送弘光去福州？原来福建一省实权都握在郑芝龙手上。国安怕去了福建受到郑芝龙摆布，所以极力不去。
次日，两军又战了一日，各自鸣金收军。回到营中，得功对众人说道：“今夜当去劫营。一战破敌。”
营中敲了子更，得功自领三千精锐悄悄潜往清营，泽世、国安与田雄引军待火起而攻。
将入清营，见营中漆黑，不闻声响。得功也有些纳闷。然而既到营前，如何能退？得功当先挥军破门而入。驱入内中数里，竟不见一个清兵。忽然四下里鼓噪喧哗，伏兵尽出，得功呼道：“中计了！”急引军而退。
仓皇退出营门，有方国安等接着，混杀一阵，乃各自收兵。明军计点伤亡，折损兵士三千六百多人，马匹两千多。
得功叹道：“孔有德竟算到了我要劫营，气煞我也！”
泽世说道：“越拖下去于我越不利。孔有德军必先击破之。明日我去截他的粮道。”方国安笑道：“他是惯打仗的，岂不知粮草之重？还是稳妥为上。”
次日巳时，兵士来报：“刘良佐军到了。在营前请大帅说话。”
黄得功叫道：“这鸟人，敢来我面前！”即引军而出。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