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下 击怀庆清军转向 二（第1页）
转眼到了十月初。北京有探子来报：多尔衮令起两路大军，一路由英亲王阿济格总领，平西王吴三桂、智顺王尚可喜相辅，另有山西降将随从，兵士八九万众，由晋入陕，直取西安；另一路由豫亲王多铎总领，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相辅，兵马七万余众，南下河南，南直隶，直指南京。
安国大惊，急忙请自成令旨。自成此时正源源调遣兵马上陕北去，欲阻击阿济格一路大军。于是给左安国与郝摇旗等一道谕令：相机而动，适时可放弃平阳而退入陕西。
郝摇旗问道：“陛下既肯让我们行动，又如何还要入陕呢？”安国思量着答道：“山西一省，不过剩平阳一二处地方不在清军之手。清大军若来，平阳恐难以坚守。河南清军较寡，不如我们先制人，攻打怀庆府，也让清军知我大顺不可藐视。”说完，盯着郝摇旗看。
“哦？”摇旗自己也不大清楚，说道：“这是用军大事，须要皇帝同意。”安国笑道：“陛下说了相机而动，不用再秉了。一个来回可不又要花费些时间。”摇旗点头，“既然如此，那都听左监军的。”
两人计议停当。次日，即拔所部两万余马步军东向而行。又知会河南兰阳一带的大顺军相应而动。
行军数日都不曾遇到清军。到了怀庆府属济源县外，一支清军出城来敌。郝摇旗大喝而出，左右稗将分路进击，清军大败，四散溃走。济源一战得下。摇旗大笑道：“都道清军猛于虎，不过吓唬人罢了！”“这些清军不过是先前的明军与匪军，战力一般。不堪比八旗。”左安国分析道。
顺军又要攻打孟县。行到柏香镇上，早有一支兵马在此等候。为清将道：“逆贼大胆！我大军不来攻你，已是你的一时造化，你竟自己前来讨死！”
摇旗大怒道：“你好猖狂的口气！叫什么混账名字，爷爷可不斩无名之辈！”
清将道：“大爷乃大清怀庆总兵官金玉和是也！要你死的明白！”
口仗已完，各自挥军交战。
摇旗持一根狼牙大棒，亲自来战金玉和。两人交马格斗，转着厮拼。摇旗的棒沉，金玉和渐渐遮架不住。此时就见金玉和左手从腰间扯出一根软鞭，劈脸朝摇旗挥去。
摇旗眼尖，见他手摸腰部已是警觉，瞧见鞭子来了，赶紧跃身马下，当即一棒砸断了金玉和的坐骑前腿。玉和跌落地上，摇旗复一棒敲碎了他的脑袋。
再看自己的坐骑，身上一条鞭印，带着红迹。摇旗令换了马匹，上马再战。顺军士气大增，奋勇争先，清军大败。
摇旗攻破孟县，安国道：“乘胜可一鼓作气直下怀庆府治沁阳。”摇旗称是，领军攻打沁阳不停。
沁阳城内守军本剩不多，那相邻的卫辉府总兵官祖可法接到求援，连夜带兵赶入沁阳城内守卫。顺军攻了数日，不能得下。
却说告急文书由驿兵火急赶往北京交呈兵部，兵部当日报多尔衮得知。多尔衮览书大惊，失声道：“孤王失策也！”急召众臣商议。
多尔衮将忧虑说了，满汉官员们底下一轮了一番，肃亲王豪格先说道：“本王领兵去救沁阳，料闯军不能成事。”济而哈朗微笑道：“何必你去呢？豫亲王多铎正在南下路上。只消令他一支兵马去救即可。”
多尔衮看向洪承畴，“洪学士有何见解？”几乎每次高层会议上多尔衮都要问洪承畴。洪承畴一般都不先说看法，这不是摆谱，而是为他作为一个汉人降臣是不好在满洲王爷贝勒面前抢言权的。当然，偶尔他还是会抢下风头，率先言的。其实众人的心中都明白多尔衮对于洪承畴的倚重程度。这与皇太极时期极不相同。皇太极最青睐的汉臣是辽东土产范文臣，而到目前为止多尔衮信赖的是这位出生南方福建的洪承畴。
洪承畴低头说道：“微臣以为沁阳不会失。然顺军不可轻视。”
“是孤先前轻视了。孤王决定：令豫亲王率南下大军西进潼关，与英亲王阿济格同剿李自成。至于南明，暂且让其多喘息几日。肃亲王，令你带一支人马扼黄河而守，切不可让南明钻了空子。”
豪格领命。诸王、大臣皆以为是。
多铎大军本已行至大名府，不曾等得多尔衮谕令，即令先锋人马向沁阳进。郝摇旗探得清军即将大至，心中不安，对左安国说道：“清军主力已去此不远，咱不如撤了沁阳之围，还能得个全功。”
安国摇头道：“若不交兵即撤，是泄了自己威风。”郝摇旗怎么会明白左安国就是要引清军主力来呢！当时说道：“也是。我要等的便是所谓八旗军。不过还是要派个人报皇帝知道。”安国道：“自然。若能得陕西大军支持最好。”
正要遣使西行，已有先前报功的使者赍自成御书一道返回。安国急忙拆开看了，双眉紧锁。忽然开颜笑道：“陛下知我们立下大功，十分欣喜。勉励我们再败援敌，一并封赏。”趁摇旗不备，朝那信使使眼色。信使本是安国所派的，会了安国的意，说道：“皇上龙颜大悦，已令人备下侯爵大印，以待将军。”
摇旗大喜道：“摇旗也有做公侯的一天！是我郝家祖坟冒了青烟！”安国道：“郝将军威猛，必有伟绩。我看使者就不用再派了。我军有三万人马，可以独当一面。”
却说自成那边已亲提大军北行到了洛川。忽然驻下马来，对宋献策道：“左安国与郝摇旗两人十分糊涂，朕还是忧虑他们把那多铎一路大军引得西来，大顺将十分为难。”
宋献策道：“陛下已遣来使回去，御书敕令两人退兵了。他们只要退回，清军理应继续南下。我倾全力对敌阿济格一路，不让他半分。”
自成摇头道：“朕隐隐觉得不妙。纵退军了，清人也未必肯走原路。还是先在洛川停留几日，看下去好动。”
过了数日，陕北延安来使，使者呈上刘鼎的折子，“刘参军有密信相报。”
自成令人拆开来读，信中大致曰：“臣刘鼎闻郝摇旗部本驻军于山西平阳，不思阻遏阿济格大军西进，反东攻河南怀庆府。攻一县，占一府，非有益，徒增害耳。
今满清以不满二十万众欲两路并举，征服天下，亦何其难也！然专攻我大顺，又深可忧哉！左安国本隐身于户部，欲全其名节，今何故自扬其名？其终欲为明臣，而非顺臣。乃诱摇旗以所部引清南下之军，此使明得益，而使我受损也。望明察之。”
自成听后，面色凝重，说道：“但愿清军不来，而左安国也不曾怀二意！”
才过两日，又有东来急报：“清军前锋恭顺王孔有德一部已于怀庆击败郝摇旗。摇旗率残军退向陕西，左安国坚拒不退，乱兵中自刎而死。多铎部大军已渡过黄河，直逼潼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