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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叁并不是太狠心的人，可是若要他在自己家与本家之家选择，结果也很明确。明湛的意思很明白，我用的人，不能首鼠两端。而忠心，不是靠嘴巴说的，是靠行动来表示的。徐盈玉再也料不到会有这样天大的一件差使落在她的头上。时势造英雄，如是也。66、更新卫太后在武皇帝的执政生涯发挥了无可忽视的作用。归其原因，或者是因为武皇帝始终没有一位活着的皇后的缘故。一位政治家，夫人在其执政过程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纵使帝王也不能免俗。明湛没有皇后，卫太后的手段比任何一位皇后都要高竿。徐盈玉下江南之事，亦是卫太后所提议。卫太后比任何人都要关注善仁堂的发展，在卫太后看过善仁堂的帐目后，正赶上明湛带着阮鸿飞来请安。&ldo;当初小小提议，没想到竟做的这么好。&rdo;卫太后赞的是儿子的眼光，善仁堂较帝都其他药堂，定价上是统一的。主要是在老人看病时会格外的优惠。再加上坐堂都是御医，只这一项活招牌，善仁堂的生意就比其余药堂红火许多。现在的药品并不算暴利，除了补贴老人，赢余却也颇多。明湛接过母亲手里的帐薄子看一眼，笑道，&ldo;银子不要总在库里放着，不如再开一家善仁堂。&rdo;卫太后早有此意，温声道，&ldo;要我说，帝都倒罢了，不如将第二家善仁堂开在江南。&rdo;明湛一时未解卫太后之意，不过他并不反对，&ldo;倒是，天下百姓也不能都跑到帝都来看病，第二家放在江南也是好的。&rdo;阮鸿飞与卫太后倒是心有灵犀，相视一笑，对明湛道，&ldo;也不必别处，淮扬盐课改制成功，我看，扬州就极不错。&rdo;明湛福至心灵，双手舞晃着笑道，&ldo;何止不错，简直是收尽扬州民心。就这么定了。&rdo;他日后是要动江南的，淮扬更是如此，要清理的东西多了，就怕失了民心。如今善仁堂一开，就是帝王仁德的象征啊。当然，虽然善仁堂是卫太后打的头儿。不过，这是他明湛的亲娘不是，亲娘的，也就是自己的。明湛向来如此认为。明湛又有些为难，&ldo;只是派谁去好呢？善仁堂最好一直由母亲主持，我不好干预，朝廷若是选官下派，怕日后会有麻烦。&rdo;如今就有人盯紧了善仁堂想收归国有呢，若不是明湛有良心，顺水一推舟，善仁堂将来难测。若是派官员去江南筹建善仁堂，怕给了朝臣现成的借口。卫太后腹中早有人选，&ldo;我看徐相家的姑娘就不错，听你舅舅说，有勇有谋，临危不惧，很有几分胆色。&rdo;卫颖嘉绝不是傻瓜，在他老狐狸爹的熏陶下，颇有韬略。卫颖嘉也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了解自己的太后姐姐，卫太后欣赏精明强干、铁血手腕的女人们，看吴婉就知道了。徐盈玉这样受过贵族教育且有胆有识的大家闺秀，明显更合他太后姐姐的胃口。善仁堂遇刺事件，最关心的人非卫太后莫属，自然要叫了弟弟来问个清楚明白。在卫太后感叹&ldo;想在江南建分号，偏生遇到这种事的时候。&rdo;时，卫颖嘉私心作祟，当即便把头脑冷静下手凶残的徐盈玉推了上去，且笑道，&ldo;臣弟看，徐家姑娘实在不比吴姑娘差。且徐姑娘又是徐相爱女，耳濡目染的，又有这样好的资质，姐姐略加指点，既是臂膀。&rdo;卫太后就此对徐盈玉留了心。卫太后并不似太皇太后那样，两耳不闻朝中事，一味只管安享尊荣，糊涂过日子。在明湛的高度信任中，卫太后对朝事了解的刻骨三分。她自然也知道江南世族的嚣张。卫太后欲在江南建善仁堂，就是为了帮儿子收买人心，安抚江南百姓，稳固帝位。只是如同明湛所言，卫太后手中并没有多少可用的人，毕竟，母子间的默契是，善仁堂绝不能与朝政扯上关系。徐氏家族是淮扬有名的世族，先前徐秉生之案，卫太后亦有所耳闻。卫太后并不将徐家放在眼中，卫太后出身侯府，又受方皇后多年教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世族是怎么一回事。让卫太后为难的是，徐叁也出身徐氏，更要命的是，徐叁是帝师。这年头儿，没哪个人敢宰了自己的老师。皇帝也不例外。且，卫太后冷眼旁观明湛的执政方式，明湛一直在重用徐叁一家，冷淡徐氏本家。儿子的选择已经很清楚了，可是对于老辣的卫太后而言，明湛给予徐叁一家恩典太过。徐叁却始终没拿出足够的忠心来。所以，卫太后择定徐盈玉下江南。她必须得看到徐叁一家的忠诚，帝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今日，卫太后将下江南的人选一说，明湛就有些犹豫，&ldo;徐姑娘刚刚受了惊吓，身子还未大好，这个时候让她去江南，是不是不大妥？&rdo;&ldo;皇上如此重用徐家，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福气，哪里有不妥呢？&rdo;卫太后微微一笑，端起茶盏呷一口道，&ldo;我看徐姑娘不错，再者，也不是立时就让她去。身子不好只管养好了再去，并无妨碍。&rdo;明湛虽说在性向上不喜欢女人，不过，他才是真正怜香惜玉之人。一遇到女人的事，他就有些婆妈，&ldo;徐姑娘出过门儿吗？她行不行啊？前些天不是徐家太夫人派奴婢来接徐盈玉要去本家，徐叁都不肯，还为这个打官司呢。这，她要是去了安不安全啊？&rdo;&ldo;又不是她单蹦一人，你要不放心，派两个可靠的侍卫给她。&rdo;卫太后眼风扫过阮鸿飞，对明湛道，&ldo;你不是早跟我说这丫头是个厉害有心机的吗？&rdo;&ldo;我听说这徐姑娘和离的事，徐叁为何会让她到善仁堂做事，归根到底，不过是挂个女官的名份，将来徐姑娘也好再另议亲事。&rdo;卫太后浅笑，她从不会令手下人吃亏，遂道，&ldo;若是徐姑娘人够聪明，将来我给她保个大媒，也了却徐叁一桩心事。&rdo;明湛仍是犹豫，阮鸿飞不耐烦道，&ldo;真是个蠢的！莫非只有徐家沾便宜，阖该着你吃亏！这个徐叁哪儿这样大的魅力哪！给你些没用的消息，说两句好听的，流两滴假惺惺的眼泪，他就能站干岸做好人了？怕将来你铲除徐家时，徐叁还得给本家求情，落上几滴收买人心的眼泪。做尽好人，也不一定领你的情。&rdo;卫太后温声道，&ldo;明湛，为君者不能总示之以恩，关键时候，要恩威并重。&rdo;&ldo;先前，徐秉生徐秉忠之事，你处理的极妙。&rdo;明湛在老婆老娘的劝说话，只得无条件投降。徐盈玉下江南之事，由此定下。对于卫太后的命令，徐家没有拒绝的余地。卫太后的意思，徐叁是极明白的。你徐叁贵为帝师，凭这个身份，你这一生只要不谋反，都是无忧的。可是，若想富贵，你得拿出诚意来。在朝廷与徐家的选择中，你不只要做出精神上的选择，亦要有肉体上的行动。投名状要是这么好投，天下就尽是好人了。本家虽对徐叁无恩，不过，他生于此，长于此。在本家风雨飘摇之际，徐叁虽懒的去搭把手相救。可若是落井下石之类的，正常人，都不会情愿。朝廷，帝王，却不会做此想。徐叁叫了徐盈玉到书房说话儿，对女儿多有叮咛，并且将招揽的几个可靠的侍卫都给了女儿带在身边使唤。徐盈玉见父亲眉宇中颇多愁绪，猜度一二，反是劝徐叁，&ldo;父亲，事已至此。太后娘娘如此看重女儿，女儿也只有尽心尽力将差使办好的，只要咱家忠心，太后皇上亦不会亏待咱家。&rdo;富贵前程啊……徐叁轻叹。徐盈玉冷声道，&ldo;父亲长嘘短叹，忧愁至此。若是本家与父亲换一换，本家在父亲的立场上，怕不会有父亲的难为。&rdo;&ldo;你这孩子，怎么说这种话。&rdo;这句话却真是宽了徐叁的心，往事种种俱浮心头。&ldo;女儿说的难道不是实话？&rdo;徐盈玉笑着倚在父亲肩上，温声道，&ldo;父亲，您放心吧。女儿能有机会为家族出一分力，心里高兴的紧。本家的良心从来不曾用来咱们身上，父亲不忍用本家换富贵。本家却一直想着拉父亲下水呢。&rdo;&ldo;家里兄长弟弟，还有女儿，能依靠的就是父亲。&rdo;徐盈玉柔声道，&ldo;父亲能倚靠的则是君恩，父亲三元出身，也是一腔热血想报国。如今得君王重用，父亲只管一施才为就是，也不枉父亲多年苦读。&rdo;徐叁欣慰的拍拍女儿，笑道，&ldo;如今倒是你劝起我来。&rdo;&ldo;父亲心太软了。&rdo;&ldo;我担心的也并不是本家。&rdo;儿子不顶用，徐叁索性将心事与女儿说一说，&ldo;本家与咱们并无恩情可言，它富贵或落败，咱们只做不知就是。&rdo;&ldo;如今这世道，你还不知道么。家族再有错处，那也不算错处。你这次去江南，的确是为太后当差，可将来若是清算，咱们这样大义灭亲，怕是会受尽世人唾弃。&rdo;徐叁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