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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2同舟(第1页)

原来,下午天还没有黑,奈温就找来了引火的东西,除了一些烂衣裳、烂裤子,还有两桶柴油——前两天,他跟钦台的鬼子混熟了,听到莽哥让他找引火的东西,马上想到了柴油,就用义勇军的身份,跑到镇上,向鬼子要的两桶——莽哥一看还有汽油,硬是欢喜醸了,把奈温扎扎实实的夸了一顿,说要是两个弟兄伙能救出来,他的功劳最大。四个人一齐动手,把烂衣裳、烂裤子撕成一条一条的,浸到柴油里。

本来,莽哥当过扒二哥、贼(音zui)娃子,自然晓得“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的道理,只不过这一带到处是树林,月不月的就无所谓了。晚上十点多钟,四个人吃了些奈温带回来的鬼子军粮,收拾好了,提起剩下的柴油,顺到树林来到钦台北边,下了山坡,向镇里摸去。尽管镇子团转有碉堡、探照灯,也有哨兵,但探照灯只是扫一下就过去了,几个人目标又小,鬼子哨兵一个二个(个个)呵欠连天,哪里能现他们,遭他们轻轻松松的摸进镇里。

到了镇里更顺利,到处清风哑静的,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四个人摸到庙子跟前,奈温给莽哥指了关人的地方,带到小马阴悄悄的向马棚那边去了。莽哥跟雷珲贴到墙边,轻手轻脚的从庙子后头绕过去,在拐弯的地方停下来,菰(蹲)到墙角那边。

莽哥伸出脑壳,果然看到那间房子门口有四个鬼子,两个贴到墙边坐到地上,枪蓬到(靠在)旁边的墙上,两个端起枪走来走去,跟夜游神一样;莽哥仔细看了看,趴到雷珲耳朵跟前小声说道“你在这里帮我看到,我去把那几个鬼子干掉!”

到这个时候,雷珲晓得怕也没得用了,点了点脑壳,举起枪警戒。莽哥轻轻拔出千代,勾起腰杆(弯着腰)踮起脚尖,几步跑到离门口不远的一个矮树丛,躲到后头。就在这个时候,马棚那边传来打响鼻的声音,像是有生人走近;两个走来走去的鬼子叽里咕噜两句,朝那边看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莽哥猛的冲出来,朝两个站到的鬼子刷刷两刀,等坐到地上那两个鬼子反应过来,伸手去抓枪,莽哥的刀已经到了。

莽哥解决了四个鬼子,菰(蹲)下来,团转(周围)看了看,现没得动静,像雷珲那边招了招手。雷珲端起枪,学到莽哥的样子,勾起腰杆跑过来,端起枪警戒;莽哥来到门口,把千代刀插进锁鼻子,使劲往下一压,锁鼻子就断了。两个人推门进去,顺利救出丁钧山、李阿火两个。

再说奈温跟小马两个到了马棚,一匹战马闻到生人靠近,打了两个响鼻,奈温练过骑术,晓得马的脾气,很快把马搞得服服帖帖。两个从马棚旁边的草料房里头,抱了些谷草过来,东一堆西一堆丢到马棚里头,把浸了油的布条条放到谷草上,奈温还把一些布条条拴到马尾巴上,这才牵了两匹马过来,在墙角后头等到。

当下莽哥跟奈温、雷珲把两个伤员扶到马背上,小声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一下,等那边马棚烧起来,马上就走,出了钦台,顺到大路一直跑,不管出了啥子事,都不要停下来,我过去帮小马放火。”

几个人原先商量的是,莽哥跟雷珲救出两个伤员后,就骑马带到他两个冲出去,但是莽哥看到李阿火伤得太重,坐都坐不稳,自己骑马的水平又不高,怕摔了他,临时改变主意,喊奈温跟雷珲带两个伤员走,自己去放火。

奈温对莽哥,基本上是莽哥说啥子,他就做啥子,从来没得二话。听莽哥这样子说,马上点了点脑壳,从身上掏出洋火,递给莽哥;莽哥接过来,拔出千代,勾起腰杆跑过去,看到小马憨痴痴的还在从草料房里往外头抱谷草,小声说道“可以了。”

小马听到,提起旁边的油桶,把剩到的柴油全部泼到谷草上,莽哥从马棚里牵了匹黑马出来,交给小马,喊他先牵到旁边等到;自己拿起千代,贴到拴马的木头栏杆上一路划过去,把缰绳全部割断,然后拿出洋火点燃一根布条,丢到谷草上,柴油见了火,轰的一声燃起来。

那边雷珲和奈温早就准备好了,看到这边烧起来,马上催动战马,从庙子后头绕过来,顺到街道向西跑了。莽哥把千代插到背上,飞快的跑过来,翻身上马,把小马拉上马背,大声喊道“抱紧我腰杆,千万不要松开!”

说完,两腿一夹,跟到雷珲他们冲出去。

火一烧起来,马棚里就乱了,尤其是那些尾巴上拴了布条条的战马,连尾巴也点燃了,在马棚里连咬带踢,乱冲乱撞,马棚子哪里经(经受)得住几十匹战马这种撞法,稀里哗啦的倒了。战马从马棚里冲了出来,满街上乱跑;营房里的鬼子遭惊醒了,不晓得外头生了啥子事,有几个睡得懵懵懂懂的,衣裳裤子都没搞得赢(来得及)穿,开门出来,想看看到底啷个回事,遭战马撞倒地上,踩成了肉酱。一时间,钦台镇里火光冲天,人喊马嘶,乱糟糟一团,所有鬼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群横冲直撞的战马身上,就连那团转碉堡上的探照灯,也一齐向镇里照过来。

莽哥虽然骑过马,但从来没有骑过没得马鞍的,一开始不大适应,好几回差点摔下来,亏了他死死抱到马颈子,两根脚杆夹住马身子,才没有摔下来;跑了一段路,慢慢的熟悉了,使劲在马屁股上拍几下,撵上雷珲他们,顺到大路向西去了。

六个人三匹马一直跑了十来公里才停下来,莽哥四个把丁钧山跟李阿火从马上扶下来,奈温在前头开路,小马跟雷珲背到两个伤员,钻进北边的山林,莽哥断后,时不时的在路边上洒点海椒面——他怕鬼子狼狗闻到他们的气味撵上来。这是他师父教他的,说是狗鼻子虽然灵,但是遭海椒面一呛,不仅闻不到别的气味,而且,闻多了还会伤到狗鼻子。

直到天亮,鬼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到处乱跑的战马归拢,有人向鸠山宏报告,说两个支那士兵遭人救走了,还杀了四个看守。鸠山宏火冒三丈,命令留一个班在镇上,其他人全部出动,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几个支那人找到并抓回来。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要在这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树林里找几个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尽管有狼狗帮忙,找到了莽哥他们骑出来的战马,但是一进树林子,狼狗就遭莽哥洒的海椒面呛得喷嚏连天,分不清东西南北。鬼子在钦台镇团转的山上,一连搜了三、四天,连莽哥他们的影子都没看到,只好不了了之。

鬼子找不到莽哥他们,莽哥他们也不好受。他们几个躲到一个山洞里头,别的不说,单是吃的东西,就够他们难受了以前莽哥一个人的时候还好说,随便找点就够吃的,饱一顿、饿一顿也没得关系,现在一下变成六个人,还有两个伤员;加上几个人白天根本不敢出来,怕碰到鬼子,只能晚上出来找点吃的,顺便帮丁钧山、李阿火找些草草药——亏了先前奈温从鬼子那里搞了个手电筒,否则,事情更麻烦。

雷珲和奈温留到山洞里照顾伤员还不要紧,可苦了莽哥和小马,他两个一到天黑就出去,挖野菜、剥树皮、摘野果、逮客妈(蛙类)、挖曲蟮、山耗儿,经常整到下半夜。好在小马从小跟到大人打猎,对山上的东西十分了解,晓得哪些有毒,哪些没得毒,也认到一些草草药;两个人熬更受夜,不管好吃难吃找回一堆,好吃的给丁钧山、李阿火两个吃了,其他四个就吃点树根、草皮,有时候连树根草皮都没得。这些,还必须是天气好的情况下才有,一旦遇到落雨(下雨)天,连两个伤员,也只能吃点树皮、草根,其他四个大部分时间是在饿肚皮。

要说这深山老林里头,树上爬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到处都是,但莽哥跟小马两个不敢开枪,怕把鬼子引来,只好望而兴叹。奈温饿到遭不住,好几回要下山去搞粮食,都遭莽哥挡住,怕惹出麻烦;这样过了十来天,莽哥遭饿得脚耙手软,头昏眼花,终于稳不起(沉不住气)了,同意奈温下山找吃的。

奈温走了后,吃的东西越来越难找,团转(周围)能吃的东西,已经差不多遭(被)找光了,莽哥跟小马不得不越走越远,他两个不光要找吃的,还要随末二时(经常)的提防到毒蛇猛兽;好在丁钧山、李阿火两个在他们的照料下,身上的伤慢慢好起来,丁钧山不消要人扶,已经可以自己走路,有雷珲一个人照顾他们就够了。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奈温走了的第三天,上午下了一场大雨,莽哥估计这种天气,鬼子应该不得(不会)搜山,就喊到小马一路,出去找点吃的。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出来,正在山坡上刨树根,突然,从山坡那边传来几声狼嚎,而且离他们不远,小马听到,小声的对莽哥说道“这匹狼好像遇到什么事了,正在招呼同伴过来帮忙。”

莽哥跟狼群打过交道,晓得他两个惹不起,连忙招呼小马赶紧走,两个人将走了几步,就听到那边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其中还有野猪吱吱的声音,像是在跟啥子东西打架。两个人停下来,尖起耳朵听了一哈儿,莽哥心里一动,拔出千代,小声对小马说道“走,过去看看,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开枪!”

小马嗯了一声,带到莽哥飞快的爬到山坡顶上,躲到一块石头后头,伸出脑壳,看到山坡下头的空坝子上,一头大野猪跟两只狼正打得不可开交,屁股后头跟到一头小的,旁边的地上,还一动不动的睡到(躺着)两头,像是已经死了。

莽哥跟小马看了一阵,觉得奇怪,这两只狼不像是为了找吃的,它们对睡到地上的小野猪一点兴趣都没得,只是拼命向大野猪进攻。大野猪皮糙肉厚,嘴尖牙利,尽管身上到处是血,但仍然十分凶悍,跟两只狼拼得你死我活;两只狼也没有捡到相因(赚到便宜),一只肚皮上遭野猪的獠牙扎了个洞,正汩汩的冒血,另一只后脚杆上有条大口子。但是这两狼一猪没得一个后退的,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山坡顶上那两个自然不晓得为啥子会出现这种情况原来,这天下午,这头母野猪带到三个儿女,正在树底下拱曲蟮(蚯蚓)吃,突然闻到狼的气味,没等母野猪反应过来,从半坡上的山洞里,跑出来两只狼崽子,向小野猪冲过来。母野猪冒了火,扑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狼崽子弄死了。其实,这是一场误会,本来狼崽子只是看到小野猪好耍,想跑过来跟它们一路耍,哪晓得招来杀身之祸。母狼在山洞里,默到(以为)狼崽子只是在洞口耍,不得有啥子危险,等它听到野猪的声音,跑出来看时,已经晚了。母狼伤心欲绝,仰天长嚎几声,冲下山坡,跟母野猪展开了生死搏斗;附近打猎的公狼听到召唤,飞快的跑回来,看到这个情景,跟到加入了战斗。本来,狼和野猪都是群居的,只是无巧不巧,这两匹狼是被狼群撵出来的,母野猪却是带到三头小的,跟其他的走散了;否则,现在莽哥他们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场混战。

莽哥跟小马虽然搞不醒豁(明白)啷个回事,但也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于是躲在山坡顶上看闹热。两狼一猪又打了一哈儿,大野猪抓住机会,闷起脑壳朝母狼顶过去,两只长长的獠牙一齐插进母狼的肚皮;母狼临死反击,脑壳一甩,死死咬到野猪的颈子皮,把野猪拖倒地上,再也没有松口;公狼长嚎一声,从另一边扑上去,咬住野猪的喉咙,双方硬是斗了个两败俱伤!

莽哥看到时机已到,招呼小马一声,两个人高声喊叫着向山坡下头冲去。公狼拼了半天,早已经累到遭不住,突然看到两个人冲下来,放开野猪,呲牙咧嘴的向莽哥跟小马低吼几声,顾不到倒在地上的母狼和狼崽子,车转身,一瘸一拐钻进树林看不到了。那只还活到的小野猪看到有人过来,也吱吱叫唤着跑开了。

两个人冲到跟前,看到母狼已经死了,野猪的喉咙遭咬穿,正噗噗冒着血泡子(血沫)。莽哥挥手一刀,结束了它的痛苦,伸手去拉时,却觉脚耙手软,浑身轻飘飘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千代从野猪座豋儿(猪后座)上割下一块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进嘴巴里,慢慢的嚼起来。小马也早就饿到遭不住了,看到莽哥吃得安逸,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两块就吃。

两个人坐到野猪跟前,吃了个大半饱,站起来活动几下,觉得身上又有气力,先前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也没得了。莽哥把没有吃完的生肉塞到腰杆上,伸手抓起野猪一根脚杆,喊小马帮自己弄到肩膀上,走了两步,转过脑壳看到小马正勾起腰杆,要把手里提到两头小野猪,肩膀上扛到死狼,笑道“算了,你把两只小野猪拿到就是了,我们几个吃不完这么多,留到也是臭了。”

小马憨兮兮的笑道“臭不了,我会做肉干,留一个月都没有问题。”

山洞里,雷珲和丁、李两个正等得心焦,看到莽哥跟小马一下子弄了这么多回来,欢喜酿了,默到(以为)是他两个打到的,都竖起了大指拇,莽哥笑道“不是我两个打的,我们只是捡了个耙和(耙和不费力得来的)。”

说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三个人讲了,小马在旁边隔三岔五的补充一句,三个人听了,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只是遗憾没有看到那么精彩的战斗。

有了这些猪肉狼肉,莽哥他们几个扎扎实实的饱餐了两顿,小马把剩下的做成肉干,再配点野菜、草根、野果啥子的,几个人再也不消为吃的心焦了;丁钧山、李阿火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伤口上的疤已经落了,除了李阿火脚上还不啷个利索外,格外没得都啥子毛病了——多亏了小马的草草药、莽哥的消毒水、消炎粉、纱布,还有雷珲的精心照顾。

又过了几天,奈温还没有回来。这天上午,天空灰得格外凶(厉害),也有太阳,焦黄焦黄的像荷包蛋里的蛋黄,山洞里十分闷热,洞壁上湿漉漉的,甚至开始往下滴水。莽哥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不等奈温了,准备出去版勐。奈温是缅甸人,又在义勇军里当过兵,人也机灵,即使碰到鬼子,脱身应该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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