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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按照嘉庆子的建议前去探视和劝阻。送走她后,我回到房中坐下,继续默默地饮茶。
张先生说,茶可令人微觉清思,而不会摧人肝肠。我想他是错了,茶,也是可以把人饮醉的。
次日,我在一阵清浅小寐后醒来,头重脚轻,神思飘浮,但还是记起昨夜之事,便硬撑着出门,欲去公主向她道贺。
在那竹林院落之前,我遇见自内出来的李玮。他脸色晦暗,神情颓废,并无一丝喜色。见了我,也只是冷冷一瞥,未待我开口他便已匆匆离开,步伐快得像逃离。
那么,或许,这次也跟他们婚之夜一样,什么都没生。我这样想着,情不自禁地,竟有一瞬的释然。
但进到中,又立即感觉到气氛有异。公主不在厅中,只有嘉庆子韵果儿等侍女在窃窃私语。见我进来,她们立即噤声,嘉庆子更把手中一件物事蔽于袖中。
我朝公主暖处张望,仍不见她身影,遂问嘉庆子:&1dquo;公主尚未晨起?”
嘉庆子称是,低眉不与我对视。
我转顾韵果儿,她也侧避开,不欲与我目光相触。
我环顾周围其余侍女,亦无人多一言。踟蹰须臾,我终于选了个问题间接地问嘉庆子:&1dquo;今日驸马为何不乐?”
她也犹豫了很久才拉我至一隅,低声回答:&1dquo;昨夜公主召驸马来,他很吃惊,简直不敢踏入公主暖,是公主再三相请他才进去的&he11ip;&he11ip;今日起身后,驸马本来心情不错,兴致勃勃地邀公主去赏梅花,但公主却把这个抛在地上&he11ip;&he11ip;”
她引手入袖,把起初隐藏的东西取出递给我。
那是一段白绫。我接过,以微颤的手指艰难地展开,看见了意料之中的,如落梅花瓣般的几点血迹。
嘉庆子观察着我的表情,大概是没觉出太多异状才又继续告诉我:&1dquo;然后,公主对驸马说:&1squo;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罢?现在,你可以出去了。以后永远别再靠近我。’”
第十二章 阴霾
(由 :3o77字)
青丝凌乱地堆于枕际,她侧身向内躺着,锦被只覆至她肘部,露出半个着白色中单的背影,这样看上去越显得她瘦骨嶙峋,像墨画的人儿一般单薄而不真实。
我轻轻走至她榻前,无声无息,她却似有感应,徐徐转过身来。
她眼睑浮肿,皮肤暗哑无光,是一夜未眠的样子。看见我,她并不惊讶,平静地注视着我,干涩的唇动了动,牵出一个殊无喜色的微笑:&1dquo;恭喜我罢,怀吉,我终于领受了你们所说的&1squo;男女之情’。”
我屏息而立,试图说恭喜,也努力朝她笑,可是我不出声音,也觉察到自己面部僵硬,如果在笑,一定不比哭好看。
&1dquo;那么,你想不想知道我的感受呢?”她问我,还是轻柔和缓的语调,仿佛这话题只是涉及书画的品评。
我微微侧,表达我对这问题的回避。她的视线却漠然追随着我,带着一种置身事外般异乎寻常的冷静,她吐出一个字:&1dquo;痛。”
在我的沉默中,她衔着起初那勉强的笑容转头望上方,一个人说下去:&1dquo;这也是与李玮的婚姻给我的所有感觉&he11ip;&he11ip;你们都说,这样可以令我的人生圆满,可是我感受到的却是比割腕断臂还要深重的疼痛&he11ip;&he11ip;”说到这里,她又回眸看我,声音低柔如耳语:&1dquo;怀吉,我也是残缺的了。”
我再也无法克制,两滴泪夺眶而出,跪倒在她榻前,所有理智与礼仪维系了二十多年的坚硬外壳被她一语击破,我完全崩溃,无力再掩饰什么,失声恸哭,任原本层层包裹着的脆弱的心彻底暴露于她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