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气味（第1页）
如果能再选一次，德洛丽丝绝对不会答应帮忙冶炼合金。
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小屋里，一点也不考虑淑女气质，只希望快点降温，让自己从这蒸笼似的地狱里逃出去。
十四个坩埚，她炼了整整十四个坩埚。要不是今天拼尽全力一试，她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能耐。
银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汗水如雨般从她的额头滴落，湿透了她的衣物。它们在她的皮肤上蒸，散出一股浓烈的热气。晶莹剔透的肌肤细细地蒙了一层汗液，挥着微妙的光芒。
“为什么这地方还不能冲个澡啊！”德洛丽丝烦躁地坐起来，刚刚躺着的木地板已被汗液渗了一道人影。她感觉整个房间里都蒸腾着一股浓郁的汗味，咸酸刺鼻。这股味道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刺激着嗅觉神经，令人无法忽视。如同被时间长久积淀的果酸，混合着微妙的苦涩。
“嗅嗅……”她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的味道。“这味道有点不妙啊，要是有人这时候进来的话——”
“吱呀……”
“哦，在这呢。”木门被推开，普罗修斯身影出现在门口。
“咦？！你，你怎么在这里？”德洛丽丝起身想阻止他进屋，又觉得这样欲盖弥彰，只能暗暗祈求他嗅觉别太灵敏。
“怎么了这是，好见外。”普罗修斯把手中的水壶抛给女术士。“给你带慰问品来了。喝点水吧。绝对清冽好喝。”
水壶砸在德洛丽丝怀中，她还没完全没从惊慌失措的失态里镇静下来。
“从新现的水源那里取的。”普罗修斯边说，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多亏了你，到时候这么好的井水我们可以随取随用。这样一想，说不定在村民眼里你的功劳比我还大，想好给你立像的时候在基座上刻什么名字没？”
“说得好像我会在这边待一辈子似的。”她嘟哝着，轻轻地抿了一口泉水。甘甜的滋味顿时弥漫开来，扩散到她的舌尖，再传遍她的喉咙，酷爽的冰凉抚慰着她炽热的心灵。“唔！这水……好好喝！好喝过头了！”
“村里的水塔的水是雨季贮存的，不够新鲜。而这可是山岩间的活水。”普罗修斯道，“加上这么热的天，喝它就和夏天喝冰镇葡萄酒一样。在图顿，这水的质量拿来明码标价地卖都没问题。”
女术士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舒适，感受着每一滴的清凉。嘴唇渐渐恢复了柔嫩的颜色，浑身的燥热也渐渐平息下来。
最后一点泉水也被喝光，德洛丽丝还有些恋恋不舍。“话说，你什么时候多取了一壶水？本来打算自己藏着喝，看我这么辛苦良心现了？”
“这是我刚刚才装回来的。”他说，“我又跑了一趟蛇洞。因为你出了那么多汗，应该——”
“不、不要说‘汗’这个字眼啊啊！”德洛丽丝抓狂了，几乎是扑上去，抓住流放者的肩膀，使劲地摇晃。“都怪你提主意，要我帮忙你炼什么合金，刚刚汗一点都止不住，屋子里都是这个味道！”
“别别别晃晃了了。”普罗修斯压住她的手臂。“再……再晃脑浆都给你摇匀了。”
“还不是因为你！”德洛丽丝松开手。“真是……太羞耻了！”
普罗修斯认真的从空气中嗅了两下，恍然大悟：“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屋子里这股味是你的汗嘎啊——”
他还没说完，德洛丽丝一个箭步抢上前去，甩臂锁住他的喉咙，将他从椅子上拽下来，固定在地上。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她的汗水像珍珠般滴落在对方的皮肤上，细密的水珠从他的脖颈上滑过背脊。“都说了别闻了啊啊！”
她的手指因汗水湿润而更加用力地抓住他，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体温之中。两人的呼吸相互交织，汗水在他们的身体间形成一层薄薄的湿润膜。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能呼吸了，松一点啊！”普罗修斯连拍地板求饶。
“獾哥哥，德洛丽丝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呢！？”穆恩站在门口，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遮住了脸。“为、为什么要压住獾哥哥？”
“不是，不是那样的！”德洛丽丝抬起头，手忙脚乱地解释道。“这……这是……这是……啊，就是那个……对、对抗，身体对抗！”
“我知道的哦。”穆恩向慢慢向后退，手扶在门板上，小嘴抱怨着：“我更小的时候，晚上去邻居家里借蜡烛，他们也是像这样压在一起的。当时他们也告诉我只是在玩游戏……过了一年他们就有孩子了。虽然我年纪很小，但也没无知到那地步，何况再过两三年我都能嫁人了。”
德洛丽丝撒开手，试着去留住她。“等等，穆恩，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不会告诉艾米姐姐这件事，不打扰你们了。”穆恩把门迅关上，德洛丽丝差点一头撞在上面。“记得告诉獾哥哥，他要找的船已经找到了，就在沙滩上。”
“真是的！自作聪明的小孩！”女术士生气地跺了一脚。
“哈哈……”有些缺氧的普罗修斯在地上翻了个身，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你笑啥呀！”德洛丽丝扶着额头，唉声叹气。
“我在想，如果穆恩是个大嘴巴，那我们连牵手这部分都可以省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抹掉脖子上粘着的汗。“全村人都会知道我们交往到这种地步了。”
“以前我家里人总和我说要乐观点，不要老是脾气。我还在想哪来的人会随时随地保持乐观。”她也笑笑，只是略带点无奈。“现在我好像找到了一个。”
“看你这汗出的。”普罗修斯甩了甩手，“真的，汗如雨下。”
“气味癖和受虐狂，你绝对占一个。”德洛丽丝逼近两步，威胁道：“你是不是还想我继续把你锁在地上？”
“冷静点。我只是想说，要不我们到海上去吹吹风吧。”普罗修斯摆摆手。“你有试过泛舟海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