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1页）

护士看不到李铎海，李母自然也听不到李铎海的呼喊。

陆杳杳走过去，李母静静躺在那里，形容消瘦，双眼紧闭，靠呼吸机和营养液维持着生命。

“妈妈，你不要小海了吗？妈妈，小海错了，小海乖，妈妈，你快醒过来啊！”

陆杳杳走过去，摸了摸小海的头。

小海的血泪一滴滴流下来，滴在白色的床单上漾开，像开出了一朵朵红色的花。

正常人的眼睛却看不到这样的场景。

“小海，她听不见你的声音，但能听得见我的。植物人是有感知的，我们说的话，她都听得见。我们的温度，她也能感觉得到。小海，如果你妈妈跟你心有灵犀，也许奇迹会发生也说不定。”

陆杳杳搬来椅子，在李母的床边坐下。

“阿姨，我是陆杳杳，鬼魂代言人。你是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职业呢？对，我这高低还算是一种职业呢。”

陆杳杳握住了李母的手。

“阿姨，我知道你听得见。如果可以的话，你该醒过来了。你现在梦中看见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你只是不想接受事实罢了，对不对？可是如果你不醒过来，小海就一直在人间游荡，时间一久，他有可能连灵魂都消失在这人世间。”

陆杳杳看到一滴眼泪从李母的眼角滑落。

“阿姨，小海死了。不是你的错，你那样努力的去救他了，你已经做到你该做的了。我知道你自责，我也知道，一个爱孩子的母亲会恨不得自己代替孩子去死。现在小海在等着你，她在叫你妈妈，你听见了吗？如果你不醒过来，连你都不记得他了，他就真的会消失在这世间。”

陆杳杳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把见鬼符拿出来。

哎呀，才开始当职业的鬼魂代言人，一时间业务还不够熟练。

她把符纸贴在了李母身上，看向李铎海：“小海，现在你可以跟你妈妈说话了。”

“妈妈~妈妈，我是小海，你醒过来，见见小海好不好？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妈妈，我一直在等你，我在公园等啊等，每天等啊等，等着你过来，可是你一直不过来。呜呜呜，小海好害怕，小海以为妈妈不要我了。呜呜呜，妈妈，你快醒醒，你不醒来，小海害怕……”

虽然成了鬼，但李铎海的心智还是跟活着时差不多，甚至因为这半年的飘荡，没法跟人沟通交流，有退行的倾向。

越来越多的眼泪从李母的眼角滑落。

李母的手动了动，随即，女人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哭成血人的李铎海，吃力地抬起手，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眶。

“小海？”她的声音格外沙哑，太久没有说话，那嗓子哑得像是被最粗的石头磨过。

“妈妈！”李铎海哭得不行，“呜呜呜，妈妈，你终于醒了，妈妈，我好害怕。你终于醒了，我等你好久了。妈妈，我一直在等你。”

他终于知道他游荡在这世间的执念是什么了，是要看着母亲安然无恙地醒过来，跟她做一场最后的告别。

李母吃力地坐了起来，眼泪一直在流，满眼是酸楚，是痛苦，是绝望，是不想相信，是心疼，种种。

她一直不肯醒过来，是因为她陷入了一个梦魇。

梦里，她的小海还好好的，梦里，她当了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妈妈，小海想要什么，她给什么。

直到，她听到陆杳杳的话，听到了李铎海的声音，李母终于明白，她不能再逃避了，车祸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