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刀与牺牲（第2页）

它知道为何，狼哥会怀疑这些假人。

血腥味是真实的。

“科学研究总是需要牺牲的，不是吗？”

安东博士撕开假人表层的硬化膜，露出下面的血肉之躯。

这些人，是巨灵城的原住民，也是飞天土豆神教的信徒。

他们有几个患了不治之症，有几个急需格罗申，宁可报名做它的实验品，为他们的亲友换上一笔钱。他们早就走投无路。

“我记得你，飞艇停靠站的苦工，”安东对着这具早就切除头部的血肉之躯说，“你由于长期使用劣质义体手臂，神经受到严重侵蚀，已经快到疯的边缘。

你需要的一千格罗申，我会送到你那快成年的儿子手里，让他读完巨灵城贵族学校的初等教育；这样等他毕业，就能成为最底层的公司人——至少不用像你这样，吃最廉价的食物，用最劣质的义体，干苦工干到死。你用你的命，给你的儿子换了一个更好的未来。”

它又看了看另外两具血肉之躯。

她们是一对姐妹，从小就在红灯区堕落，在性偶店卖弄她们的身体艺术。这其实是无奈之举：她们的母亲，也是一个这样的性偶；只是有一天，忽然厌倦了招待客人的生活，隐姓埋名生下了这两个没爹的孩子。

然后，这母亲在一座高楼的楼顶，望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向灯红酒绿的世界纵身一跃。

这俩孩子能去哪儿？她们没有受过基本教育，一辈子都做不上最底层的公司人。加入帮派？整天舞刀弄枪抢地盘的帮派，哪怕是规模最大的那种，都没有养两个无用小女孩的闲工夫。

最后，她们被一家性偶店收留，作为“人才储备”。就这样，正常地长大，正常地卖弄身体艺术，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过世母亲的消息，却现真相如此绝望。

如果没有意外，她们也会做母亲一样的事情。一场无止境的轮回。

她们不要钱，只要在飞天土豆神的石像下拜一拜。

这对姐妹的跪拜，只为了寻求内心的宁静。

脑控机器人安东，伸出两条机械手，检查螳螂刀在实际使用时造成的伤害。

“你们并非过得毫无价值，”它评价道，“至少为我的研究，提供了一点帮助。”

还有很多人，同样在这座城市绝望的巨灵城人，鼓起勇气走进它的手术间。

从不强迫，只是出于自愿。

玩家们虽是廉价的实验耗材，但在实验上，远不如真正的血肉之躯有价值。

这才是安东的技术，突飞猛进的关键。

“神不在乎，玩家们不在乎，”安东不悲不喜，“但我在乎。我虽然只剩一个脑子，但我觉得，我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也许我的研究，能为你们的生活，带来一点点改变。”

它的手术刀，在血肉之躯上穿插，在血管与神经间做着最血腥的研究。

任何一个巨灵城人闯进来，都会被这惊悚的场景吓得崩溃：长着悬浮脑子的机器人，拿着五六把手术刀，在人类身体上划得血花四溅；另外的两条机械臂，还在纸上不断做着记录。

他们只会看到事物的表面。

……

“是你！对，肯定是你！”一个玩家，头上套着长裤，对一个在角落里瑟瑟抖的瘦弱大男孩说，“你就是我的任务目标了！我找了半天！”

“你想干什么！赛博疯子，离我远点！”

【已找到任务目标】

滴滴！

瘦弱大男孩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账户余额。

凭空增加了一千一百格罗申，这可是一笔巨款。

“咳咳，”这玩家对着任务要求，随意地念着任务文本，“这什么……这是你父亲多年的积蓄，为了让你读完初等教育的学费。其中，一百格罗申，是你的生活费。省着点用，能熬到一年半后成为公司人。

至于你的父亲，他干活很用心，被一艘飞艇的主管看中，要在飞艇上做两年最低级的维修工作。在这两年，他只能在飞艇上，不能回到巨灵城——这什么神经病规定，咳咳，别这样看我，我瞎说的——这两年用心学习，不要想我。你的父亲留言。”

“哦哦，任务终于结束了！哈哈哈！”这玩家对着天空狂笑，“我要去找主播录娱乐视频了！拜拜！”

瘦弱大男孩，看着玩家疯癫的背影越来越远，好像他的父亲。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

它知道为何，狼哥会怀疑这些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