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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中氣不?足之症。
看著他滿是老人斑和皺紋的?臉,盧實忽然回?想起?小時候,那?時的?父親是多麼挺拔,多麼高大偉岸,仿佛能遮擋住一切風雨,什麼都壓不?垮。
可現在呢?
他終究老了。
盧實終於感受到遲來?的?悲涼和恐慌。
他像個孩子一樣,將臉埋在盧芳枝膝頭,顫聲道:「父親,再多陪兒子幾年吧……」
十一月中旬,胡霖賣了秦放鶴一個人情,悄悄告訴他天元帝私下擬了旨意,臨時召若干地方官入京述職,其中就有周幼青。
「陛下明面上不?說,可到底看重侍讀您吶……」
可巧阿芙被診出?有孕,便是雙喜臨門。
「不?知翠苗嫂子和妞妞他們會不?會也跟著回?來?,幾年不?見,還怪想的?。」阿芙摸著肚子道。
秦放鶴搖頭,「這個說不?准。」
齊振業只是小小主簿,按照規矩是沒有進京述職的?資格的?。但周幼青此番是職務調動,若他覺得?合適,親自開口要人,倒是也能帶兩個人走。
不?過?周幼青素來?務實,未必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況且齊振業在牲畜養殖、買賣一道固然精通,卻未必適合搞農業,再者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遠東州在他們看來?是苦寒之地,可那?里卻是靠近齊振業老家的?所在,還真就未必願意遠離。
阿芙聽了,點點頭,「你說的?也是。」
秦放鶴在一邊剝蜜橘,看似隨意,卻一直留心著阿芙的?神色,眼見有些鬱鬱寡歡,便出?言安慰。
阿芙的?壓力?反倒比初次有孕時更?大了。
包括她的?母親趙夫人,阿芙自己,乃至一乾親朋好友,凡是真心待她好的?,其實都迫切地渴望一個兒子。
阿芙嘆道:「我自然比任何人都知道你何等得?疼愛阿嫖,阿嫖又是何等的?可愛。可是子歸,女孩兒終究不?能做官,無法繼承你的?衣缽,和你在朝堂上相互扶持……」
所謂感同身受,不?過?是騙人的?謊話,這世上何曾有過?真正?的?感同身受?
子歸啊,你不?是女子,不?明白這個世道對女子何等苛刻,何等殘忍!
若家中沒有男丁,待父母百年之後,女子甚至不?能繼承父母的?財產!
何其荒謬!
秦放鶴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因?為阿芙說的?是事實。
莫說封建社會,哪怕到了所謂平等的?現代,女性想要公平競爭的?機會,也要付出?數倍不?止的?努力?,依舊困難重重。
在眼下這個大環境和時代背景下,他的?任何承諾和寬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哪怕為了女兒,秦放鶴也有心要變革,但生命有限,他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夠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時代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