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页（第1页）

肖言又给我送来花，像是我和他之间的情意，只能通过这几枝没几日寿命的植物来见证。想想也对，他终日与另一个女人同c黄共枕，我终日与另一个男人刀叉勺筷，要是再没有了这花，我们大致就只是&ldo;故友&rdo;了。肖言的卡片上写着：晴天时，格外想你。肖言死抓着我，像死抓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的一截浮木。肖家这片海，把他推上浪尖，也把他淹入礁下。而我是他夜空下唯一一颗星星。周末，我在我妈的百般催促下，回了北京。我妈一见着我，没有老生常谈地说我&ldo;瘦了&rdo;或是下巴尖了，眼眶凹了。她直接道：&ldo;辞职，闺女，咱不干了。&rdo;我不解：不干了？难道我爸我妈中了大奖，可以养我一辈子了？我妈眼看着就要哭出来：&ldo;怎么瘦成这样了？&rdo;我松下一口气：此人正是我妈，三句话不离&ldo;瘦&rdo;字。我妈对我左右耳轮番轰炸：闺女，辞职吧。闺女，回北京来吧。我揉了左耳，又掏右耳，搬出魏老板来：&ldo;公司一天不如一天，我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一走了之。&rdo;我妈捏着我的脸：&ldo;你看看，你还剩几两ròu？等你熬成一把骨头，公司发你勋章又有什么用？&rdo;我向我爸求助，哪知我爸归顺于我妈：&ldo;是啊，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回家来吧。&rdo;父母苦口婆心，见我投奔男朋友未果，就劝我偃旗息鼓回家来。他们不在乎我是否功成名就，只盼我日子乐融融，膀大腰圆。我敷衍他们：&ldo;好，好，我考虑考虑。&rdo;我突然想到，要是我回了北京，谁陪黎至元吃饭？晚上，我睡在我妈身边，抱着她的胳膊：&ldo;妈，您怀我时，我爸对您好吗？&rdo;我妈目光扑朔迷离起来：&ldo;好得我都不想生下你了，就想一直怀着。&rdo;我大笑，笑声在晚上却显得格外凄凉。我妈继续迷离：&ldo;温妮，你是我和你爸最宝贵的东西。&rdo;我逗趣我妈：&ldo;我才不是东西。&rdo;生命太可贵，一旦降临就永垂不朽。肖宝是肖家的宝，我是我爸妈的宝，魏老夫人为了杰西卡找我谈话，黎老仙人为了黎至元也找我谈话。人人父母都能为子女肝脑涂地，肖言又何以抛妻弃子。而矛盾偏偏在此，若他真是连眼都不眨地就抛了弃了，他又何以值得我一往情深。黎至元说得对，这太荒谬了。我又下了狠心，想与肖言情断义绝。当初，若不是我勇往直前，也许肖言今日会认定乔乔这位贤妻良母，二人相敬如宾正好天下太平。我突然醒悟，当初我的鲁莽正是酿下今日苦果的根源。肖言明明已经一身包袱，我却还要一个箭步蹿上去。为了背住我，他只得扔下其他包袱，哪知那其他包袱因他背了太久，已经粘连了他的骨血，扔下去，他会变得面目全非。我的的确确狠了心，要从肖言的背上自己跳下来。我回上海前，我妈说了第32遍：&ldo;辞职，快给我回北京来。&rdo;我到了上海，打电话给她报平安，她又说：&ldo;辞职啊。&rdo;第33遍。葛蕾丝又出现在了公司。她见了我，趾高气扬：&ldo;你有没有告诉他，我来找过他？&rdo;这个&ldo;他&rdo;当之无愧是魏老板。我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得嗫嚅：&ldo;忘，忘了。&rdo;葛蕾丝瞪了我一眼：&ldo;你能记住什么？&rdo;我委屈：我能记住的多了去了。兼任秘书的丽莉小姐并没有阻拦葛蕾丝跨向魏老板办公室的步伐。她说：&ldo;我通报过了。&rdo;这就叫是&ldo;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rdo;。魏老板办公室的门紧闭，百叶窗也紧闭，几乎密不透风。公司中的多事之人，包括我在内，都竖起耳朵想捕捉点风吹糙动。我问丽莉：&ldo;她进去这么久了，该不会是旧情复燃了吧？&rdo;丽莉摇摇手：&ldo;不会的，要是复燃了，更不可能没响动了。&rdo;丽莉思想不健康，她认为&ldo;旧情复燃&rdo;代表上演火热戏码。正当我们窃窃私语，魏老板办公室中传出一声巨响。接下来，蕾丝像火箭炮一样冲了出来，冲出了公司。我斗胆向老板的办公室中瞟了一眼，只见，那只魏老板在金融风暴刚刚来袭时，举过头顶又咬牙放下的古董盘子，此时此刻已化为了大地上的残骸。我的心揪成一个疙瘩：葛蕾丝摔的？她是不识货还是怎么着？何必动这么大肝火？魏老板喝斥我：&ldo;温妮，看什么看？马上给我扫了。&rdo;我缩着脖子，老实巴交地去拿了扫帚。我攥着黎老仙人给我的锦囊，拨肖言的电话。锦囊中还剩下两条&ldo;妙计&rdo;，我觉得我用不上了。我已告别了犹豫不决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