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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地牢昏暗潮湿，四周没有一个窗口，只是黑腻腻的墙壁上有些散着黑气的油灯。

婆娑灯影下一个腹部高高隆起的女人正用力拍打着贴满符篆的牢门，声音都哭喊得沙哑了，“有人么。。。。。。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地牢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其他几个牢房都包着铜墙，里面不断发出咚咚的撞击声。

女人双臂遍布鞭痕，正虚弱地透过牢房的缝隙往外扒着，指甲中的红褐在不远处的那摊泛着黑的血液衬托下显得也不那么可怕了。

“有人。。。。。。吗。。。。。。”女人脸色青白，干裂的嘴唇一张一阖，声音愈来愈虚弱。

她颤抖着捧着肚子瘫坐下来，不安地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倏然，地牢外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开锁声，接着一个极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女人察觉到动静，抬袖擦干泪水，又将遮住面庞的头发别在耳后，哆嗦着勉力跪直身子。

她身体绷直，直盯着地面，微微抬眼时，入目是一双极小的皂黑长靴，鞋底是暗红色的，好像吸满了什么液体，踩在地上时发出吱呀呀的怪响。

往后看去，只见布满干草灰的地上沾染着一个又一个血色脚印，女人咽了口唾沫，发觉那人走到了自己身前，下意识屏住呼吸，没成想浓重的血腥仍是一个劲儿往脑子里钻。

她吓得一哆嗦，猛地抬眼看着面前人的脸，面若好女，肤色如玉，面貌不过五岁，只是那张白玉的小脸上沾满血污，半边脸还高高肿起，明明还这么小，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却显示出与其年龄极其不符的沉着与冷静。

小纪秋玉走得近了些，他静静看了女人一瞬，随后眸子定在她手臂上的几道一看便是僵尸利爪所致的伤口上，伤口已经开始发黑了，不久便会冒出黑绿色的液体，那时候，她就不再是人。

他小脸绷得紧紧的，女人不知怎得忽觉害怕，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

“小，小公子，求求你，求求你叫人来救救我的孩子吧！”女人咬着牙，长舒一口气，她觉得这个孩子能独自来到这儿必定不是个简单人，“我。。。。。。我被我丈夫抓伤，不久。。。。。。就要化成僵尸了。。。。。。可是，我的孩子快要临盆了，我，想求你们救救他，只要，只要丢他在府上做个下人便行了。。。。。。只要，他还活着。。。。。。活着。。。。。。就好。。。。。。”

小纪秋玉还是安静地看着她隆起的腹部，睁大眼睛，愣愣的问她：“为什么呢？你都要成僵尸了，还要救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

稚嫩的童声响起，女人这才明白过来，他还是个孩子，虽然身上沾满血污，可小孩子是一张白纸，变成这样定是有原因的，女人拧起眉，看向他的眼神柔和下来，她尽量牵起唇角：“他是我的骨肉，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来的，我是他的阿娘，我天生就是来爱他、保护他的，所有做母亲的都会这样保护孩子。”

小纪秋玉愣了一会儿，阿娘么，他好像只有冬姨娘和淑姨娘。他有时做完功课回来还能见着冬姨娘和二妹坐着院子里喝香饮子，二妹喝一口，便又跑去扑蝴蝶了，冬姨娘嗔笑着作势要去打她，结果二妹却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冬姨娘见状立马跑上去抱起她，大骂那块石头不长眼。

他想，这就是阿娘么，阿娘保护孩子，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小的手上满是血痕和污泥。

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人与他说过，我会保护你这句话。他是有父亲的，他的父亲是郦朝百姓口中最英勇骁战的武安侯，是郦朝的活菩萨，是郦朝的顶顶大好人。

只是这大好人对他颇为严厉。。。。。。不过他相信，他的父亲是爱他，重视他，才会对他这样严厉的吧。

小纪秋玉这么想着，嘴角缓缓勾起，他想到他也是有阿娘的，只是。。。。。。父亲说阿娘因为他的怪病一直郁郁寡欢，积郁成疾，生下他不久后便染上重病殁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揪，沉默着垂下嘴角，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了两粒紫色药丸放进嘴里，旋即面色一白，他皱起眉将不适之意压下去，而后定定看着女人的肚子，下一刻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