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较量（第1页）

再说乌鸦带到莽哥几个，带着电台——他们这回的任务是找被鬼子抓去的盟军记者和传教士，所以带了部电台——下了白塔山，顺到东边树林边上的小路一路向南，碰到鬼子小部队，就扎扎实实的痛扁一顿，要是鬼子人多，就骚扰一番，钻进树林里。

几个人一路打打藏藏，上午十一点钟左右，来到一个小山包上头停下来，让弟兄们在树林里歇哈儿，吃点干粮喝点水。下了这个山包，前头就是一大片平坝，上头黑黢黢、光溜溜一片，连根青苗都看不到，树倒有一些，也只剩下烧得黑黢黢的树桩桩；同样黑黢黢的，还有一些高大的钻机和井架，有的井架甚至遭烧倒了。先前那一个接一个的小山头，到这里也看不到了；但坝上也不是一马平川，到处坑坑凼凼、沟沟坎坎，西边有几个小山包，最高的大约几十公尺。从这里往东，就是当时缅甸最大的油田——仁安羌油田。几天前英国人点燃了八口油井，引起一场大火，把这一片烧成现在这个样子，亏了鬼子来得及时，把大火扑灭，团转的树林才没有跟到倒霉。

乌鸦趴到半山腰树林里的一块石头上，拿起望远镜，到处乱看，现平坝南边有个村子，好像还有人走来走去，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些啥子人，村子东边，是几座小山。突然，趴到他旁边嚼干粮的南瓜小声喊道“班长，你看那边！”

乌鸦转过脑壳，顺到南瓜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西边的小山包后头，转出来一小队鬼子，大约二十四、五来个，正顺到小路，轻装朝这边跑过来；而且这一小队鬼子的打扮装束，跟以往碰到的鬼子大不相同以前看到的的鬼子，脑壳上戴日本钢盔，手里拿三八大盖，屁股上挂刺刀；而这一小队鬼子，清一色的是德国造mp38冲锋枪、防反光头盔、野战防水皮靴，脚杆上绑着鲁格po8手枪，背上背着战斗背包。

乌鸦当兵那么多年，还没有看到过这种装束打扮的鬼子，但也晓得这些鬼子不同凡响，把望远镜递给南瓜。南瓜拿起望远镜看了一哈儿，小声问道“鬼子特种部队？”

乌鸦点点脑壳，小声说道“我猜也是。搞他一家伙？”

“那就搞吧。”这两个，能从几千人里面选出来，当了搜索连正副班长，自然不是胆小怕事的人；既然这二十来个鬼子看起来不一般，那就更把他们放过去了，否则，啷个对得起自己搜索连班长的身份？

乌鸦轻轻嘘了一声，打了个手势，弟兄几个飞快的收了吃喝的东西，各人找了掩体躲起来；等那队鬼子走进三十公尺内时，乌鸦喊了一声“打！”

弟兄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先是十多颗手榴弹扔过去，接着两挺轻机枪——大胖得了那挺96式轻机枪后，舍不得交上去，说机枪过瘾，自己有的是力气，不在乎这点斤两（份量），又带了出来；反正96式和三八大盖一样，都是6。5mm子弹，搜索连在战场上缴了不少——两把汤姆逊冲锋枪，四把m1伽兰德步枪一齐向鬼子开火，鬼子措不及防，遭当场放倒十来个。剩下那些不慌不忙，飞快的找了掩体，开始还击。

乌鸦本来默到，凭他几个的战斗力，突然袭击这伙鬼子，还不几分钟就解决战斗。哪晓得，这伙鬼子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一个二个（个个）身手矫捷、动作麻利，除了将开始出其不意的干掉十来个，就再也没有给鬼子造成啥子伤亡；鬼子借着沟沟坎坎、坑坑凼凼掩护，反而向这边一步一步逼过来。乌鸦晓得这回碰到敌手了，正在想啷个把这伙鬼子解决掉，突然，一种危险的感觉像针一样，在他脑壳里头扎了一下，不由得缩了缩脑壳。只听噌的一声，一颗子弹呼啸着，从他钢盔顶上擦过去。乌鸦吓得出了身冷汗，喊道“小心狙击手！”

一句话提醒了鸭子，把m1步枪放到旁边，从背上取下那把97式狙击步枪，举起来，从瞄准镜里到处找鬼子的狙击手。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颗子弹呼啸而来，板凳闷哼一声，肩膀上挨了一枪；鸭子也找到了目标在西南方向，离他们大概六、七百公尺远的山坡上，一团草一样的东西突然动了两下，晓得那就是鬼子的狙击手。鸭子把那团“草”套进瞄准镜的十字中间，扣动扳机，由于第一回用97式狙击步枪，不大熟悉，没有打到。那团“草”闪了几下，躲到一片草后头找不到了。

趁着这个空档，莽哥把板凳拉到一块大石头后面，给他包了伤口；乌鸦两个翻滚滚到大胖旁边，从他手里接过96式轻机枪，小声喊道“无二爷和我掩护，其他人向树林里撤！”

弟兄几个听到，二话没得，各人向鬼子扔了两颗手榴弹，车转身向树林里头跑了；乌鸦和无二爷架起机枪，一阵扫射，把鬼子压得抬不起脑壳来，估计南瓜他们跑得差不多了，这才边打边退，跟到钻进树林。

乌鸦跟南瓜猜得一点都不错。这队鬼子确实不同一般，他们跟上回偷袭第2oo师戴安澜师指挥部的坂本信源小队一样，也是从德国集训回来的。当时鬼子6军部挑了一百二十个士官到德国海德堡军校，专门学山地特种作战。回来后，全部派到第15军团，随第15军团来到缅甸，其中第33师团有二十五个。

这个小队虽然只有二十五个人，但是师团长樱井省三一直把他们当成金包卵（宝贝疙瘩），平时根本舍不得派他们出来。直到今天早晨，樱井省三接到第214联队联队长作间乔宜报告，说他的联队指挥部和弹药库，都遭到敌人特种作战小分队的偷袭，请师团长阁下支援。樱井省三这才把他们派出来，准备从东边的山林里迂回到第113团背后头，给第113团来个以牙还牙。哪晓得出师不利，碰到乌鸦几个，没偷袭到别个（别人，指第113团），先遭别人偷袭了。

鬼子特种作战小分队指挥官桥本玉笙少佐看到乌鸦几个毫无伤的跑进树林，气得肝火直冒，命令两个手下留下来照顾伤员，其他人跟到他，朝乌鸦他们撤退的方向撵上去——山地作战是他们的强项，又吃了这么大的亏，桥本玉笙没得理由不撵；何况，这里是他们的后方，遇到敌人特战小部队，肯定要先消灭了再说。

乌鸦跟无二爷撵上莽哥他们，看到鬼子撵上来，正中下怀，边跑边小声对莽哥几个说道“大家分头行动，板凳跟我一起！小心点，干掉鬼子后，回原来的地方集合！”

莽哥几个答应一声，各人钻进树林去了。板凳上回就受了点伤，今天又挨了一枪，乌鸦怕有闪失，让他跟自己一路。

桥本玉笙带到手下钻进树林，摆开战斗队形，跟到乌鸦几个的脚印子撵上来——对这伙鬼子来说，要在杂草丛生的地上找到乌鸦他们的脚印子，简直太容易了——哪晓得撵着撵着，脚印子突然分开，朝几个方向跑了。一个鬼子菰（蹲）下去，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脚印子，小声对桥本玉笙说道“少佐阁下，敌人狡猾，已经分散逃窜。”

说完，用手准确的朝乌鸦几个撤退的方向指了指。桥本玉笙哟西一声，点了点脑壳，打了几个手势，命令手下两个人一组，顺到脚印子撵下去。他到现在还没有把这几个支那士兵放到眼里，认为将才对方如果不是出其不意的偷袭，根本伤不到他们一根寒毛，要是让这几个支那士兵这样轻松的跑了，他怕没得脸回去见人。

莽哥在树林里扯起趟子跑了一哈儿，看到前头有条一丈多宽的山沟，里面全是乱石头，一看就晓得是跑山水（山洪暴）的时候冲出来的，现在不是雨季，山水（山洪）没有来，石头上长满了丘苔（青苔）。莽哥正要过去，转过脑壳看到一路上遭自己踩得乱七八糟的草，脑筋转了几下，车转身，一步一步的踩到原来的脚印往回走了十几公尺，把枪背到背上，噌噌噌几下爬上一根碗口粗的大树，骑到树杈上，折了几根树枝把自己遮起来，取下枪端在手上，两个眼睛盯到自己来的方向一动不动。

过了十来分钟，那边一个灌木丛轻轻动了几下，桥本玉笙小心翼翼的伸出脑壳，团转看了几眼，向后头打了个手势，另一个鬼子从矮树丛里钻出来，勾起腰杆朝莽哥藏身的那根大树跑过来，桥本则留到原地，端起枪警戒；那个鬼子窜到大树底下，躲到大树后头，举枪朝山沟那边做好警戒——毕竟莽哥的小把戏还是豁（骗）过了他们，两个鬼子只注意到地上踩得乱七八糟的草，没有望起脑壳看——向桥本做了个安全的手势。桥本钻出灌木丛，飞快的跑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几公尺一个换位，从莽哥树底下跑过去，动作干净利落、十分默契，一看就是经常操练。莽哥骑到树杈上，大气不敢出，等桥本快到山沟跟前的时候，慢慢举起枪，朝后面那个鬼子砰砰砰打了个三连。他晓得，一旦桥本玉笙看到沟里那些石头的丘苔上没得脚印，肯定会起疑心，所以，先动了手。

那个鬼子喊都没喊一声，身子抖了几下，倒在地上不动了。莽哥不敢怠慢，把m1步枪往背上一甩，抓起旁边早就看好的葛藤刷的梭（滑、溜）了下去，还没等他梭到地上，就听到哒哒哒哒一阵枪响，刚才藏身的树杈已经遭打得枝叶乱飞——要是他梭得稍微慢点，一条小命就此报销。这桥本也确实了得，仅凭莽哥的枪声就判断出他的位置所在，看都没有看，转身就是一梭子。桥本打完一梭子子弹，翻身滚到一个树丛后面，换了弹夹，瞪起两个眼睛，死死盯到莽哥梭下去的那团灌木丛。

莽哥梭到地上，马上向旁边滚了几圈，滚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觉双手有些痛——将才抓到葛藤往下梭的时候，双手遭勒烂了——也不去管它，使劲握到枪，趴到石头后面，一动不动，小心盯到桥本玉笙的方向。他现在他看不到桥本，桥本也同样看不到他，但不论是哪个，只要弄出点声响，都可能招来对方要命的子弹。

桥本玉笙趴到树丛后面，也不敢乱动。这时，树林里其他地方也响起零星的枪声，这让桥本很有点担心，如果那几个支那士兵也跟面前这个一样狡猾，他那些手下可能会有麻烦。他已经感觉到，这几个支那士兵非同小可，甚至有点后悔，不该低估了这几个“散兵游勇”，冒失的带到手下撵上来。这样一想，桥本就有些稳不起（沉不住气）了，轻轻取下两颗手榴弹，向那棵大树底下的树丛扔过去，只听轰轰两声，树丛遭炸得稀巴烂，残枝败叶到处乱飞，紧接着又是两颗。突然听到那边有人惨叫一声，桥本欢喜醸了，端起mp38冲锋枪，朝那个树丛又是一梭子，飞快的换好弹夹，等了一哈儿，听到那边没得动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却看到树丛后头空无一人，晓得糟了，还没有等他作出任何反应，就听到几声枪响，桥本玉笙先是看到一片血红，接着两个眼睛一黑，就啥子都不晓得了。

原来莽哥躲在树丛旁边的石头后面，听到桥本玉笙乱丢手榴弹，生怕一不小心丢到自己跟前，就故意惨叫一声，想把他引出来；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桥本分不清真假，果然上当，遭莽哥一阵乱枪打爆了脑壳。

莽哥干掉桥本玉笙，长长的出了口气，蓬到（靠在）石头后面，从衣服上撕下两块烂布，缠到手上，将才跟桥本对峙的时候，神经高度紧张，还不觉得双手多痛，现在松懈下来，才痛得有些钻心透骨。

歇了一哈儿，莽哥从石头后面出来，端起枪，小心翼翼的顺原路返回，正走着，突然听到左边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打架，中间还夹着野兽低沉的吼声；这种吼声，莽哥并不陌生，昨天晚上才听过，晓得那是黑豹出来的。莽哥吓了一跳，默到（以为）是五班的弟兄碰到了黑豹，连忙顺到声音找过去，将拐过一个小弯，就看到前面山坡下头的平坝坝（平地）上，一人一豹正打得闹热！

莽哥看到那人穿一身古怪的绿色衣裳，浑身上下毛乎乎的，连脑壳上戴的钢盔，也弄得毛毛乎乎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团会动的草，晓得不是五班弟兄，就躲到一棵大树后头看个究竟。在那人的对面，有头油黑光亮的黑豹，耸起双肩半趴到地上，突然大吼一声，两个前脚在地上按了按，跳起来向那个人扑过去；那人手里拿一把短刀，不慌不忙往旁边一滚，顺势站起来，盯到黑豹；黑豹扑了空，一扭腰杆，转身向那人又扑过来，那个人一点不虚火（害怕），朝黑豹冲过去，两个扑成一团；混战中，那个人伸出左手，薅住黑豹的颈子皮，使劲把它按到地上，翻身骑上去，右手短刀一阵乱捅。黑豹挨了几刀，前脚在地上乱扒几下，腰杆使劲一拱，把那个人掀下来，晓得自己打不赢，吼叫两声，扯起趟子跑了——最后因为伤得太重，死到路上了。那人看到黑豹跑了，把短刀收起来，从旁边捡起一把用绿布包起来的97式狙击步枪，一屁股坐到地上，蓬到（靠着）大树底下喘着粗气，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团杂草。

原来这个人正是先前差点要了乌鸦和板凳小命的那个鬼子狙击手，他的责任是远远跟到桥本他们后头，保护他们。将才他在对面山坡上的草丛里，只开了两枪，就吓得乌鸦几个钻进了树林，看到桥本带到手下撵进树林，阴倒（暗中）骂了一声愚蠢。对他来说，树林是他很好的战场，也很有可能变成他的坟场。但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跟到进了树林；哪晓得没走好远，就碰到这头黑豹。

这头黑豹本来在自己窝里睡大觉，遭树林里此起彼伏的枪声惊醒，吓到到处乱窜，正好碰到鬼子狙击手——鬼子狙击手身上的伪装网豁（骗）得过人的眼睛，却豁不到黑豹常灵敏的嗅觉——吼叫一声，向他扑过去。鬼子狙击手爱枪如命，怕搏斗中弄坏了枪，也怕开枪暴露了自己，仗着艺高胆大，把狙击步枪丢进旁边的草丛，拔出丛林刀跟豹子搏斗起来。

莽哥在山坡上看得心惊肉跳，不由得想起自己碰到狼群的时候；他本来还不确定那个穿得怪模怪样的人的身份——他从来没有见过鬼子狙击手——但看到那把97式狙击步枪，想到先前乌鸦喊那一声，才晓得这个怪人就是乌鸦说的鬼子狙击手；于是慢慢举起枪瞄准，哪晓得两只手痛得抖，根本没得办法瞄准，就把枪背到背上，轻轻抽出背上的千代，飞快的跑到一个树丛后面躲起来。

尽管莽哥的动作一点声音都没得，但还是引起了那个鬼子的警觉，翻身起来，躲进旁边的树丛，举起枪朝这边到处乱看。这个时候，鬼子狙击手的眼睛、耳朵乃至全身的感官都动了起来，团转二十公尺内，哪怕是猫儿走路的声音，也逃不出他的感觉，但身体却像块石头一样纹丝不动，即使有人走到他跟前，也不见得能够看到他。

他不动，山坡上的莽哥也不敢动，两个人僵持了将近二十来分钟，鬼子狙击手终于放松下来，默到（以为）将才自己是因为劳累过度搞错了；因为他晓得，一般人不可能那么长时间一动不动，除非像他那样受过特别的训练。鬼子狙击手不晓得，他这回面对的，是个年轻的老贼（音zui）娃子，有时候为了偷到东西或者是躲人，也需要长时间趴到一个地方，像石头那样纹丝不动，大气不敢出。

鬼子狙击手观察一会儿，端着枪向莽哥这边慢慢摸过来。说他慢，并不是他动作慢，实际上他的动作非常快，从这个树丛到那个树丛或者石头，几乎一闪就过去了；只不过，每跑几步，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静静的观察一哈儿，确信没得异常情况后，才飞快的跑到下一个地方，所以显得慢了。从他原来的地方到莽哥这边，一共不到三十公尺的距离，他居然用了五、六分钟！

莽哥躲到树丛后头，听到山坡下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但很快又没得了，晓得鬼子已经上来了，听声音，离他最多不过三、五公尺远；说来也怪，这个时候，他的手一点也不抖了。过了一哈儿，莽哥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响起来，已经到了自己跟前，猛地跳出来，双手握住千代，大喊一声，用尽全身气力，向鬼子狙击手狠狠一刀劈下去；鬼子狙击手听到风声，已经晚了，搞不赢（来不及）开枪，本能的举起枪招架。只听到一声轻响，千代再一次展现了它作为妖刀的资本，97式狙击步枪也没有挡住这一刀，遭拦腰劈成两半截，刀势不减，把鬼子狙击手的半边肩膀也劈了下来，眼见活不成了。

莽哥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看了看千代，现刀身依旧完好无损，仍然像一泓秋水，闪着妖异的寒光，上面有些隐隐的血迹慢慢汇集成一滴鲜血，顺着刀口滑到刀尖落下去。莽哥满意的把刀插进背上的刀鞘，看到自己满是血迹的衣裳，脱下来丢到一边，扒下鬼子的伪装服穿到身上，端起枪向乌鸦规定的集合地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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