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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雲錯覺心被人重重一揪。

她如何不知，先王的諡號從來都是由禮官議定，王認可之後，才能公之於眾。

譬如「厲」、「靈」、「煬」之惡，後世誰人不知？

而「幽」諡之惡，比之上述三諡有過之而無不及。

「壅遏不通」——言路不通、一意孤行——是為「幽」。

諸侯朝臣眼明心亮，怕是在知曉先王諡號之時，便已洞悉君對先王的態度。

無怪乎周王一呼而朝臣百應，「廣開言路、禮賢下士」，不只是為國為民，亦為昭告天下，君與舊王不同。

「換言之，」姒雲兩眼放空，啞聲道，「有心人引導一二，申侯犯上作亂之舉，亦能解釋成為民除害，功在千秋？」

烏秦南垂斂下目光，黯然不語。

「可輿論再如何是非不分，王心裡必定清楚申侯的所作所為。招賢納士也並非一定要納申侯。」姒雲看向烏秦南，不解道，「他不曾有過其他投誠之舉？」

「無月心有七竅。」

烏秦南輕一頷：「不瞞無月，我們在朝中的線人曾見到申侯單獨求見周王，獻呈仙丹。」

「仙丹？」姒雲一怔，「能讓人長生不死？」

莫非在始皇之前，諸侯天子已心心念念長生不老之術？

「能否長生不死尚未可知，」烏秦南眼裡掠過一絲戲謔，搖搖頭道，「依照申侯的說辭，他曾夜夢五嶽出東海，仙霧縹緲，仙人綽約。第二日一早親自帶人去尋，出海百里，果然見贔屓負五嶽，神女出滄海。」

姒云：「……」

險些以為自己誤穿了奇幻頻道。

「而後神女與他一眼目成，苦求他留下？」

是阮郎夢桃源，還是於棼夢槐安？

聽出她言語間的嘲諷，烏秦南眼角下彎，又搖搖頭道：「說是仙人不欲旁人叨擾，以仙丹一枚，換他緘口海上仙山之事。回來後兩日，他又與府中人重回海上，誰知遍尋而不得。」

姒云：「……」

原來並非阮郎之桃源，而是武陵人之桃源。

「如此一來，若是周王亦想要拜訪仙人，他也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釋。」姒雲頷，「申侯好謀算。」

「不只如此。」烏秦南眯起雙眼，正色道，「除卻仙丹，他還替周王廣發英雄帖，招納了許多賢能之人，以全周王禮賢下士之名。」

「賢能？」姒雲面露不解，「樓主的意思是？」

「今次赴宴，我幾人或能與無月同去。」

「同去？」姒雲呼吸一滯，「你是說，申侯不僅自己會與宴，還預備讓他安排的刺客裝作揭榜之賢能，大大方方出現在周王面前？！」

烏秦南神色凝重，靜默片刻，朝她道：「無月以為，這樁生意，聽風樓應不應該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