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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说:&1dquo;今日府中丧。”

  短短六个字,就回绝了。我觉得汗流了下来,冷冷的。我走到父亲背后,悄悄伸手点点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我想父亲下了决心抗皇令,也是怕我和母亲一样,就此一去不返吧。

  许成定了下,那股圆滑和qiang硬又回了喉咙里,说:&1dquo;王爷体谅下人吧,软轿已经停在了贵府门口,一路上绝不让郡主受委屈。”

  父亲还想说什么,但停住了,因为我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一只手按在他的手上。

  我说:&1dquo;那就有劳许公公了,我随你去就是。”

  有人过来搂着我的腰,自然是睿。我的手指抚过他的头,俯身抱住他。我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1dquo;如果姐姐回不来了,去把我放胭脂的檀木盒打开,底下有夹层,里面有把钥匙,然后去院尽头的那间厢房,有株槐树的那间。”

  已经够了,睿如此聪明,不需要我提醒太多。

  睿没有说话,只是搂着我的手臂立刻收紧了,力气很大。我想我几乎忘了,虽然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但三岁识千字,五岁习诗文。且是习武奇才,小小年纪就已将数套剑法使得风生水起。

  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看他落英下舞剑。

  宫里轿子还是那么平稳舒适,散淡淡檀香,一下让我回想起幼年时光。

  那时候还三千宠爱集一身,时不时就被宫轿接到太后那里,娇声娇气地唤她皇奶奶。

  那才多久,就已像前世往事。

  皇宫依着遇龙山而建,凌空拔势,巍峨非常。那沿着山势蜿蜒而下的亭台楼宇上的琉璃瓦在清晨的阳光中折she碧绿的光芒。远远看去,整个皇宫,就像,就像一只盘旋在山腰的青龙。

  吞吐着云雾,俯视着脚下苍生。

  祖辈的传说里,我们陈家祖皇是女子服了龙珠所诞下的。一胞双生,另一个孩子被赐姓明广,封在北方,也就是现在虎视我大陈数十年的齐国。两个兄弟国争了近百年,jiao好时的史事则在百年的战火里遗失了当初的原始朴质,只有宫里流年宫的壁画上还忠实得记录着过往的每一次变动。

  那幽深神秘的体先殿,还是我幼时同其他兄弟姐妹们常游戏的场所。

  按规矩自然是不给我们进的。可是孩子气盛,四皇子阿焕又不是个老实孩子,总爱唆使大伙悄悄摸进去偷供台上的果子。

  主供台上奉有一枚百年仙桃,阿焕说谁能把它偷来,他就将皇帝赐给他的玉蝉坠儿送给那人。

  记得那枚玉蝉坠儿通体莹白,隐隐含光,正中一只蝉儿,栩栩如生。

  我记得那时极想要的,也有信心去偷来那桃儿。可是太子阿弘喝止了我们。孩子们一哄而散。

  太子弘,那时候就已经一副沉着稳重,颇识大体的模样了。

  也有半年多未见他了吧。

  思绪还千回百转,轿子已经停了下来,宫人吊着嗓子道:&1dquo;请和熙郡主下轿。”

  我回过神来。

  记忆穿越十年的长河,回到现在。

  青石板上覆着露水,一步一个脚印。我拖着洁白的裙裾蹬上那雕着龙和古shou的汉白玉阶梯,转过雕梁画栋的风雨廊,穿过烟波浩淼的九曲桥,步入幽暗的吟清。

  没有旁的宫人,灯也是稀稀点着,香估计还是昨日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庸懒疲惫,又带着沉沉的钝痛之意。这个水气氤氲的早晨,一切都仿佛酣睡初醒一般懵懂而乏力。

  幽暗的光线下,那个人坐在窗下,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棋局。

  我跪了下来,那人放下手里的棋子,转脸看我,平淡地说了一声:&1dquo;是念儿啊。”淡得如同过去无数次我进宫请安时,他的应答。

  我抬眼看他,他的脸在光影明暗中愈加显得消瘦。想起早先还听父亲说宫中派人广罗麒麟参,就说皇上的身子一到夏初就不适。可如今看他样子,何止不适,简直如同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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