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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玉奚生和欒青詞。
從祝氏仙府離開時,三重雪宮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返程,無人知曉三重雪宮的宮主和少宮主其實安頓好謝庭蘭等弟子後便離開,不僅沒回三重雪宮,直接便從西陵郡向南去,上了這艘渡海的船。
「小鸞,回來了。」玉奚生稍稍撐起身,眉眼都帶著笑,儀態疏狂,心魔與懷素仙尊最大的不同便是性情,在三重雪宮弟子面前,他多少也裝一裝懷素仙尊那副端莊模樣,在外就徹底瀟灑放開了。
欒青詞輕輕點頭,說道:「海上船隻皆是南海郡世家明氏門下,我曾去過南海郡,天機閣就在明水城中,明氏仙府也在明水城,不過天機閣眼線應當遍布仙門,否則消息不會那麼靈通。」
畢竟號稱通曉天下事。
什麼茶館酒肆,欒青詞甚至懷疑街邊攤販中也有天機閣的探子,天機閣佇立太久,怎麼也有千年,甚至要比長生天這個邪宗還要久遠,明面上是在南海郡,可實際上根基早已扎進整個仙門。
但仙門無人敢對付天機閣。
誰知道自己有沒有把柄在人手中,更何況……天機閣閣主從未真正現身過,但對天機閣有想法的,無論是世家還是散修,都無一例外地沒什麼好下場,甚至一夜滅族也是有過的。
這麼一來,誰還敢招惹?
「怎麼還想那麼多。」玉奚生輕輕一招,靈力便錮著欒青詞的腰身,將人拽上了短榻,「還有兩日才到南海郡,這會兒就休要再想其他,想我足矣。」
欒青詞並未反抗,否則玉奚生也沒那麼容易將他攬懷裡,他將臉頰貼在玉奚生肩頭,是一個極其親密且充滿依賴意味的動作。
欒青詞幼時便喜歡化作本體,落在玉奚生肩頭,還能蹭他耳朵和頸子,之後這些親昵的小動作都被他有意地克制了。
直到他們比師徒更親密,欒青詞這些下意識的小動作便又出來了。
「我只是,」欒青詞輕輕嘆道,「心有點亂。」
玉奚生輕撫著懷中人清瘦的脊背,他當然知道欒青詞為何不安,長生天自稱的魔族早該在更古老的絕跡,仙門中人也不確定那幾千年前的人魔之戰是真是假,人族的歷史除了確鑿記憶外,其餘都不見得真實。
而欒青詞身上的血脈如今算不得秘密,但這血脈從何而來還不清楚。
「小鸞。」玉奚生撫起了欒青詞的臉頰,對他笑說:「你在擔心什麼?長生天,魔族,還是那個所謂的局?」
欒青詞一時無話。
他覺得師尊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哪怕變成心魔,除了自己以外似乎沒什麼能讓他真正有所觸動,天地萬物在他眼中不過螻蟻塵埃,人與草木無異,他心如水,不起波瀾。
他甚至不懷疑,倘若不是自己與長生天有瓜葛,玉奚生甚至不會在意長生天。
半晌,欒青詞輕聲道:「是,我在害怕,師尊。」
「為何怕?」玉奚生輕笑著問,不等欒青詞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人總有懼,小鸞,你怕的好多,畏懼人言,畏懼生死,可為何呢?為何要在乎那些?」
欒青詞再度沉默下來,半晌,才輕聲說:「或許是因為……我在乎的很多,師尊。」他抬頭瞧著玉奚生,露出個笑來,「這還是你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