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献祭（第1页）

人的信仰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精神，一旦成熟，便根深蒂固，难以摧毁。

与其说人们在信仰国师，不如说他们是在信仰心中想象出来的神明。

慕繁星要做的，不是摧毁，而是捧杀。

一时之间，钺织内外，朔风的“神迹”再次被翻出来，人人称颂，喊着国师千岁。

国师的威名响彻四海。

由一位不知名的琴师的无心之言，市井角落里，开始盛传国师便是神明的转世，是神明本身。

钺织上下，对于国师的崇拜一度压过他们的王。

无声之间，原本对国师尊重的大臣们也开始有了忌惮。

触及了王的权威，那便也是触及了贵族的利益。

功高盖主，朔风显然明白这一点，然而，舆论远不是他能控制的，即使他已经减少出面，低调行事，也挡不住神明化身这种论调如蝗虫般席卷钺织。

这种追捧，朔风隐隐觉察到不对劲，但他的傲慢掩盖了这种不安感觉，他觉得自己神通广大，可以欺骗大周皇帝，也可以欺骗钺织皇室。

然而，某一天，一种奇毒顺着香气蔓延开来，人们不断倒下，愈演愈烈，四周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他们呼唤着国师的名字，祈求着神明救赎。

一个人的信仰是自娱，十个人的信仰是崇拜，百千人的信仰是狂热，而上万人的信仰却是死亡。

万计的期盼与祈祷加诸在一人身上，相当于高山滚石沉沉砸下。

百姓呼唤着，希望朔风拯救他们，但是一个骗子如何懂得医术药毒，他救不了。

越来越多的人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朔风身上，他终于坐不住了。

卫故命他作个祭典，消除弊病，护佑百姓。

朔风答应下来，心下却想着做完这一单，下一程该逃去哪里继续行骗，大凉？大齐？

长长的祭台，白净无瑕。

底下的百姓跪倒在台阶之下。

朔风依葫芦画瓢地做作样子，嘴里咕哝着“天佑钺织”。

狂热的目光越来越多，汇聚在朔风身上，但生病的人并没有感觉有好转，只能不断磕头继续祈求。

朔风点燃起祝香，宣告着这一场祭典的结束。

人们依旧在磕头，沸沸扬扬地说着自己的病痛。

“是王上！”百姓纷纷抬头，看着卫故上去祭台。

卫故一脸沉痛，手里拿着一卷典籍。

“今孤之百姓，蒙受此难，孤甚是悲伤……”

慕繁星在人群里看着卫故演着悲情戏，听到他话音一转：“但昨日孤偶然翻出天命典籍，现一法，可消百病，护万民。”

听到王上如此说，百姓两眼放光，都细心聆听他的话。

卫故稍作停顿，看向国师。

朔风往后退，却无路可退，身后便是侍卫的阻挡。

卫故神情悲伤：“神明之血肉，可保钺织盛世之太平。”

这世间没有神明，信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

朔风整个人都被抽空了般，脸色煞白，他是骗子，当了这么多年所谓通神者，也知道这话的潜台词——

神明献祭。

底下人的目光一个一个，再一次压在朔风身上，让他无所遁形。

卫故一掀皇袍，鞠身跪下：“请国师护佑。”

如同命运之锤落下，众人也纷纷说着，溺死人的信仰此时此刻成为了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