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何其残酷又何其公平（第1页）
看着楼家的公子们都来了，桑时意声音更为严厉“楼公子执意要送心月礼，于情于理我便让心月收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楼昭公子居然送了心月朱砂！”
“朱砂怎么了？这是昭儿特意准备的……”
“心月碰不得朱砂，只要碰触便是全身出疹子，诸位不知道吗？”
见楼家众人正在原地，桑时意声音中渐渐有了怒气“楼怜芷的生活习性，你们一清二楚吧？知道楼怜芷喜欢什么样的花草，还特意让人去找，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亲生妹妹的禁忌呢！那我来告诉诸位吧，你们可知前几年开始我药王谷所有朱砂已经被封存，只有在开药方的时候才会去取出来，其他时间一律放在密室中，为的就是防止谁不小心拿错伤及心月。这些年来，父亲的好友送礼都不会给父亲送朱砂类的东西了，就是因为父亲明令禁止不收朱砂，为了也是心月！可你们呢？”
他们呢？相比之下，楼辰顿觉无地自容，他们并不知道心月喜欢什么，不知道心月不能碰什么，本以为他们幡然醒悟后，好好善待心月，他们可以付出诚心和诚意，总会有一天能感动心月……但是现在才现其实错了。
一招错，便是步步错。
这么多年落下的亲情，他们妄图用一年两年来忏悔，来弥补，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一个出生就被他们苛待甚至虐待的妹妹，十多年的忽视，凭什么要求妹妹几年几十年就会原谅他们！
桑时意不客气地说道“楼大人，这十几年你们做了什么，其实你们内心都很清楚。你们苛待心月，又当着心月的面宠爱庶出，让心月内心分外难受！用这种‘杀人诛心’的方式去伤害自己的妹妹，还是那么小的孩子，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丧尽天良。这样的你们，觉得配获得原谅吗？”
桑时意很少像这般一样怒。
从始至终，楼心月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楼默“我们对不起心月，也只是想对心月好……”
“可是你们那些并不了解的心月生活习性的好，只会给心月带来伤害。楼公子，正视现实吧，有些伤害并不是能弥补的，你们缺失十余年的关怀，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再也回不去了。”
楼辰已经被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不能弥补了……
楼心月叹了口气“我想要的也得到了，诸位也不用再这样了，既然一刀两断，那便是此生永不相连。”
“心月……”终于听见楼心月的声音，楼昭慌忙地想要解释，“我真不知道朱砂会伤到你，我以后会慢慢了解你，会好好打听清楚再送礼给你，心月给我莫不的机会好不好？”
“不必了，我哥说得对，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你永远都弥补不了，”楼心月心绪平静，“你无法弥补六七岁被一群男孩子推在墙角殴打的我，无法弥补八九岁被马鞭抽得奄奄一息的我，无法弥补十几岁活得不如楼府下人的我……无法弥补十几年言语辱骂造成的内心伤痕，无法弥补我身上难以消除的伤疤……”
楼默掩面痛哭。
是啊，无法弥补，除非时光倒流。
听着这些话的时候，桑时意又何尝不痛心，即便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他都能生出恻隐之心，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心月是个好孩子，有一颗尘世无法沾染的赤子之心，也有能随波逐流入世才能，所以楼心月可以做到和文人风骨的学士侃侃而谈，也能和商贾农夫席地而坐，懂得世故却又不世故，看透人心却心怀仁心，只要对她一分好，她便报以十分。
历经楼家冷血冷血，归来赤心依旧。
这么好的妹妹，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会遭受那样的经历。
桑时意对着楼辰等人说道“我曾经很羡慕你们，出生便是心月的哥哥，和她血脉相连，不管以后是否出嫁，始终都是一份剪不断的关联。”
楼心月觉得和楼家人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于是便带着桑时意离开了。她走在前面，桑时意跟在后面。
就在桑时意经过楼辰身边的时候，楼辰看见桑时意脸上的温柔已经荡然无存，反而露出了冰冷的表情，声音低沉地说道“但是我现在很感激你们，感激你们将心月推得这么远，让我和父亲得了这么好的亲人，父亲有了梦寐以求的女儿，很开心，我也是。我们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多谢了，楼家的蠢货们。”
这样的桑时意是楼辰从未见过的，原来桑家的公子并不是没有脾气，相反桑家人是性格棱角最为分明的，他们看重品行，嫉恶如仇！那曾经是以命进谏，以生死护正义的桑家人，如何会是柔弱可欺？只是在楼心月的身边，桑时意才会收起棱角，用最温暖的一面去面对楼心月，这是他们楼家人从未做到的。
但是在楼心月看不见的地方，楼辰看到了这样冰冷又尖锐的桑时意，这是他第一次见。
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萧瑞安来接他们，楼辰听见了桑时意和萧瑞安的对话
“你劝劝她别再买黄花梨了，没几个是真的，还不听我的！”萧瑞安皱着眉头，看上去不像是和大舅哥抱怨妻子的妹夫，倒像是大历朝堂出了什么大事。
桑时意看了一眼上了马车的楼心月，和萧瑞安说“用别的东西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萧瑞安“……”饮鸩止渴罢了……
楼辰艳羡地看着他们远去的马车，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每天上朝看见萧瑞安的时候，总是会是想着今天萧瑞安的朝服是不是楼心月亲手穿的，他无法停下这种思念，明明是自己的妹妹，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却伸手难及。
“回去吧。”
楼昭脸上还有泪痕，手中还拿着自己尚未送出的礼物。比起他们楼家，桑家才算是楼心月真正的亲人了……而他们也终究是为了自己这十几年来的罪过要付出一生沉浸于悔恨的代价……
何其残酷又何其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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