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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少年一直觉得赵尘所说的借火只是一个引子，但又思索不出赵尘来此的真正目的。只能被动的回应着赵尘的话，对赵尘的话，几乎是有问必答，没有一丝假话，对赵尘，就是表现出一个“诚”字。

对于少年的心思变化，赵尘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根据闲聊得知，这少年自幼丧父，全靠母亲将其拉扯大，这村中民风，还算淳朴，面对这孤儿寡母，不但没有生起什么吃绝户的心思，还时不时的力所能及的帮衬一把，再加上其母天生要强，拼命苦干，倒也维持住了，使得“家世不坠”，虽然在绝大数人眼中，那也是因为没有可坠的余地了。

少年幼年时也在圩中读过几年蒙学，在蒙学之中，也有个小天才的名声。只是数年前，其母也因为积劳成疾，撒手人寰。当时还不到十岁的少年便只好离开蒙学，自己在家耕读。

少年祖上便人丁不旺，周围几个村落，最近的亲人都出了五服。也是因为领居的帮助，这才熬过了最初的几年。之后几年，少年也算持家有道，不但自己积累了一些银钱，还泽及了邻里。只是少年积累下的银钱，除了用来翻修了一下房屋，剩下的便都用来卖书笔纸墨了。

这几年下来，少年除了攒下这些书籍外，便是名声的积累了。如今便是在集中，也算小有薄名。如今再说自己耕读传家，也不会让人嗤笑了。

当然，这些信息，有些是少年自己说的，还有些则是赵尘自少年心中读到的。两人交流到现在，无论是赵尘还是这个少年，都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询问对方的称呼，只是以老伯、小郎君相称。倒是有几丝出尘洒脱之意。

赵尘不问姓名，是因为已经从少年心中读到了少年的名字，这却不是因为少年颇为自信，在心中闪过的念头都是我某某某如何如何，而是因为其心中想到了别人对其说过的话，而这其中自然有一部分人会称呼少年姓名。

少年不问姓名，则是为了配合赵尘。看赵尘这打扮做派，就像那话本故事中的高人豪侠。那些故事中的高人豪侠，往往就有那样的做派，缘起则聚，缘尽则散，不问姓名，相忘江湖。

赵尘一边和少年闲聊着，一边推算着少年的命数未来。眼前这十五6岁的少年，将来或是会名穿一乡，最后在地方县志中留下一行文字。或是成为县中小吏，一生积累或远大于前一种可能，但名望却还不如前一种可能。也或许会走出一县之地，有着更多的可能，更大的前途。只是这中可能性要远小于前两种，而且因为牵扯的人数太多，范围太广，变量太大，若不借助磨盘，推算的准确率也大大降低来。

“小郎君少有才名，且这般热爱书籍，将来可有出仕的打算啊？”

“老伯说笑了，我这点才学，都是邻里之间互相说笑，才传出一点名声，却是让人笑话，又如何敢言出仕呢？”

此世寻常书籍，并不珍贵，一本普通书籍，大概也就十几文到几十文不等。但天地广阔，这般动辄几万里几十万里几百万里的距离，却又让书籍变的很是珍贵了。

少年这些藏书，除了少数几本，都是地方性的书籍，出了留仙郡，怕是连书名都听都没听过。这之中，又有半数，甚至只在周围几县甚至一县之地流传。

“确实，这村野之中，也实在太偏僻了，小郎君若是想有所作为，最好还是去郡城中求学。好在小郎君家离郡城不远，只有一百多里。若是要见识天下风流人物，那至少要去州城中见识一番。”

“老伯说笑了，这郡城离家虽只有百里，去郡城中见识一番还是可以做到的，但去郡城中求学，实在力有所怠啊。我这独自一人，也没有什么积蓄的习惯，可便是倾力积蓄，一年也只能攒下十赖两银子，我要积蓄多久，才能攒够去郡中求学的盘缠。”

少年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是有所动摇，真如赵尘所说，这村野之中，实在太过偏僻了，虽手不释卷，但心中积累下的疑惑，却是向找个解惑的人都不容易。想来这少年也是心思果决之人。赵尘感感觉到其心思的动摇，便察觉到自己推算的少年的命数隐隐有了变化的趋势。

赵尘见状，趁热打铁，随手指了下旁边的书架，目光好像穿过墙壁，看见旁边那个专门藏书的屋子：“小郎君，你这藏书看起来好像不少，足有数千册，但实际上，除了少数几册，都只是在郡中流传，甚至有半数……实际上，若不是你这离郡城近，这比例甚至会更多。”

“理论上，无论这书籍的流传范围广或窄，书中的道理都是实实在在的。但实际上，这些不过流传一县一郡之地的书籍，其作者又游历过多少地方呢。其中或会有悟性绝，智慧通达者，但……”说到这里，赵尘摇了摇头，便闭口不言。

听到这里，少年悚然一惊。赵尘这番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展露了一点本事，但少年此时却没有丝毫心思关注这一点。

之前，少年说自己知识浅薄，虽也出自真心，却也有几分自谦之意。如今被赵尘点醒，连忙起身，恭敬一礼：“多谢先生指点。”

看着命数气象大有变化的少年，赵尘摆手道：“谈不上什么指点。只是小郎君，你这身体单薄，去郡中求学还好说，若是去州中游历，还是差了一点。”

“先生莫看我身体好像单薄，但单就是耕种家中那点薄田，便攒下了一些力气，用来求学游历，还是绰绰有余的。”

推算着命数，判断其虽然有更大前途的可能性增大了不少，但魂断他乡的可能性也随之增高了不少。赵尘也不知道，于这少年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或许吧，只是身体单薄与否，和力气大不大却是没有太过直接的关系，力气大，不代表身体就不单薄了。而且，你这筋骨，也有些粗糙，需要重新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