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上 献杭州潞王降满清 一（第1页）
且不说不渝等在皖南抗清，只说多铎自被郑元勋与权小三刺伤后，呆在南京，不曾出动。多尔衮谕文表其功勋，赐黑狐冠、紫貂朝服、马十、鞍二，且问其伤情。多铎向使者道：“本王小伤不足为虑。只是天气渐热，满兵难耐，闻听王兄英亲王已从武昌北返，本王也想回北京了。”使者道：“睿亲王已知王爷意愿，只是南直隶尚未全取，杭州还有许多明臣明军，王爷尚须劳顿。”
多铎笑道：“弘光已为阶下之囚，南直隶诸府县多已归顺。马士英之流逃在杭州，但能残喘几日罢了，本王遣一支兵马，必取杭州。”
次日，多铎召集满汉将领，谓众人道：“南京已下，杭州不可不收。谁人可替本王去取杭州？”孔有德道：“小王愿往。”多铎笑道：“恭顺王方破了黄得功，好好歇歇吧。让些功劳与他人。”贝勒博洛道：“某愿往取全浙。”多铎道：“使得。你与固山额真阿山率本部八旗兵马，兼蒙古旗兵一半前往征讨，本王再使李成栋率军助你。”
博洛应命。此时李成栋已受任吴淞总兵，得调即率部前来与博洛相会。六月初，清军大举南下。
却说马士英、阮大铖、朱大典、黄道周一众大臣纷纷逃至杭州，弘光帝嫡母邹太后也被拥至。浙江巡抚张秉贞携在杭地方官员都来朝见。且有崇祯、弘光两帝的从叔潞王朱常淓寄居杭州，也前来拜见太后。
张秉贞道：“太后幸得安康，圣上呢？”马士英叹息道：“陛下中途与我们失散，须要静待几天。”众皆无言。数日后，闻报总兵方国安护着弘光投奔黄得功而去，马士英心中略定。不想，六月初，方国安率部奔至杭州。马士英等都出见，士英道：“皇爷呢？”方国安道：“圣上失了。清军进抵芜湖，我与靖国公力战清军，不想靖国公被部将害了，圣上也被献与清虏，我率部下拼死逃出。又经过许多周折方才来到这里。”
马士英泣道：“圣上啊，士英不能护卫你，士英有罪啊！”方国安道：“说这些已经无益。”吏部侍郎黄道周道：“我等收了悲愤，快快商议下面如何是好吧。”
众人回至巡抚衙门，分开坐定了。马士英道：“形势危急，众位有何高见？”兵部侍郎朱大典道：“清军必来取浙，宜做防范准备。”司礼监太监高启潜道：“国不可一日无主。”看着众人，又不说了。马士英道：“谁说不是呢？应立监国，以安民心。”
方国安道：“应立是应立，不知立谁为好？马辅已有主张了？”士英道：“现在浙江的有数位王爷，诸王之中，最贤，与神宗皇帝最近的是潞王。当立潞王。”阮大铖开口道：“潞王乃不二人选，且在杭州，我们一齐向太后上奏，请立潞王为监国，各位以为如何？”
张秉贞心里道：好虽然好，这实权可不又在你们手中了？说道：“甚好。南宋之临安，今之杭州也。”众人都无异议。
马士英托张秉贞、黄道周去达意于潞王，自己去请太后降下谕旨。
张、黄两人径来至潞王寓所，里面请入。潞王生的俊秀明媚，又好涂脂抹粉，指甲都有寸余长，套在甲套里，颇有些妇人之态。他是神宗的侄子，崇祯皇帝的从叔。一年前南京大臣议立新君，史可法、钱谦益等东林一系都是拥戴他的。
潞王将两人请入内室，吩咐看茶。乃笑对黄道周道：“黄先生学养之高四海皆知，今日怎么来看我这个落魄小王呢？”黄道周道：“王爷，今日来，实有要事相商。先贤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正王爷之谓也。”
潞王将眼看了黄道周半晌，又转看了张秉贞道：“这话是何意？重任？不知本王有何重任？”张秉贞笑道：“王爷，天大的喜事！马辅与文武大臣商议，都以为应立监国，以安天下，您是不二人选。”潞王闻言大惊，以手抚胸道：“定下来了吗？”
黄道周道：“正是定下来了，我二人才来见您。”潞王忽然捶胸顿足道：“你们是要本王的命啊……”
两人目瞪口呆，张秉贞道：“王爷何出此言？”潞王道：“不要多说了，你们快走！本王绝不会做这监国。唐王也在杭州，周王、鲁王都在浙江，何必独来害我！”
两人面面相觑，黄道周道：“王爷不要激动。此处并无他人，王爷是怕清军打来，自己若做了监国，不好逃避吗？此万万不可有之思想。”
张秉贞道：“天下之望只在王爷身上，王爷无论如何不能推却。”潞王连连摇头摆手道：“二位，在南京时若请本王监国、称帝，本王如何会推辞？今日没了南京，四镇非降即死，又无大江之险，来请本王做这监国，不是分明要害本王吗？本王无心也无力来做，你们放过本王吧。”
黄道周叹息道：“你是朱明子孙，不能为你一人而生。今日我们劝不得你，等太后的谕召颁下，你还是推脱不得。”张秉贞道：“殿下！南京虽失，浙江、福建、江西、两广多处尚在，大明未必不能中兴啊。”
潞王不语，自转入内室去了。两人无奈，失落而归。马士英听他们说潞王不应，笑道：“他怕了——是自然之事。浙江现有五个王爷，唐王我不甚清楚，那四个我知道只有鲁王朱以海算是个汉子。潞王素来胆小，不过他此番跑不掉的。我们怎能就依了他？太后已答应亲往劝说，明日我们同去他所。”
次日，邹太后由马士英、黄道周等人陪同着，来至潞王寓所。潞王慌忙出来接驾。太后将他扶起，说道：“你我同辈，快快请起。”潞王道：“太后此来……”太后道：“你知道哀家来意。哀家也知你不愿意，算是哀家求你，王爷请监国，号施令，以备清军。”
潞王流泪道：“大臣相劝，太后亲说，常淓只能答应。只是常淓能力有限，若负众位，请勿相怪。”马士英道：“我们都在，没有负不负的。齐心协力就好。”